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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瑾这时又快活地吟起了他的诗。
“第一不见最好,免得神魂颠倒;第二不熟最好,免得相思萦绕。”
赵兰香眼角控制不住地略跳了跳,她慢慢地说:“逃避是没有用的,信心是自己给予的,不是别人。”
“好了,大晚上的不要再念诗了,小心被人听到了又是一顿打。”
顾怀瑾只念完了这两句,顿时倒头睡在了草堆里。
赵兰香捏着手里热腾腾的字迹未干的信,步伐轻松地走回了屋子。
就着灯光,她踩着缝纫机的踏板,垂头打下一路齐整的线,一件成型属于男人长袖衫落入了她的手中。
清凌凌的月光撒在牛棚的干草上,同样也撒在了李家秃秃的院子里。
贺松叶打了水,把脸上的脂粉都洗干净,烧了热水端去给李大力擦身。
李大力黝黑的面庞顿时红了起来,他虽然没有喝酒,但却胜似喝酒。
昏暗微弱的油灯尽力的吞吐着劣质的煤油,灯芯时不时爆出微弱的“嘭”的声音。贺松叶挑了挑灯芯,听说阿婆说新婚头夜,蜡烛不能熄,可是他们买不起大对的粗蜡烛,只能点灯。
李大力心忽然跳得厉害了,心口烫烫的发热,仿佛能听见脑子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贺松叶还在擦头发,见了李大力还不动,疑惑地歪头看了他一眼,“咋,不睡?”
“擦身,快睡觉。”
李大力吐出了胸口那口闷气,老老实实地擦起自己的身来。
他抚摸着自己瘫痪未健全的一双腿,恼怒地压下了体内那股属于男人的燥火。
那双曾经矫健粗壮的大腿,如今变得丑陋不堪,可能永远都没法好了,他怎么还有脸净想那回事。
贺松叶看见丈夫流露出灰心又嫌弃的眼神,走过去蹲下拾起了抹布,把他当成搓衣板一样地搓着。
“会好的,不要怕。”
李大力嗷嗷地直叫,这婆娘虽然瘦,但手劲却不小,那手指不满的茧子刮得他心口颤颤的发痒。
他捉住了婆娘身上那块唯一丰润的肉,说:“别擦了,浪费时间。”
贺松叶呜呜地羞愤又惊恐地对上了男人漆黑发暗的眼。
……
第二天,贺松柏起床的时候发现窗台早已布满了一片灿烂的光。
他揉了揉沉重的脑袋,泄气地敲了好几下。
睡过头了。
赵兰香听见了动静摸了过来,她笑吟吟地唤了贺松柏起床,“快吃饭吧。”
“等会还要上山干活。”
说着她顺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男人,贺松柏见了块布似的东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这是……啥?”
他有些发愣地问。
“衣服啊,你睡醒了吗?”赵兰香含笑地问,催促着他去试衣服:
“换上看看,合适不合适。”
赵兰香从来都没有用尺子量过贺松柏的身材,但她有莫名的自信。
坐在他车后面好几回了,她闭着眼睛闭着眼睛也能探出他的尺寸。
“不是……我是说,干啥给我?”
贺松柏被这突然出现的衣服弄得莫名其妙,但同时心窝又暖得要紧。
“这就是你这阵子忙活做的吗?我、我还以为你是在给弟弟做衣服……”
赵兰香说:“都有,不过你应该不会吃一个小孩子的醋吧。”
贺松柏赶紧脱下了衣服,穿上了对象替他做的新衣裳。
“呀,这手艺,就是好!”
“多少钱都买不着!”
不过他穿了一会,感受了穿新衣服的喜悦,又脱了下来,极爱惜地折好放在床头。
他说:“太新了,我在屋子里穿穿就好,等穿旧了穿破了再穿出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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