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大婚之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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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盔甲的女将手持长缨,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他。

她的容貌再熟悉不过,配上意气风发的神情却显得陌生,昆君玥一时没认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确信眼前之人是谁,不由气结,“昆羽扬!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么,连你皇兄都不识得了?”

他隐约记得昆羽扬的丈夫是东灵剿灭起义军的主将,叫作宁轩,后来宁轩战死他便没听说过昆羽扬的消息了。原以为她应该在深闺自怨自艾,不想竟摇身一变成了北璃的女将。

他当真小看了这个被昆帝当成牺牲品送往东灵的妹妹,不想她不但没有被当年的老宁帝赐死,还有了后来这般造化。

昆羽扬抬起一脚踩在墙垛上,低头打量他,“哟,还真是皇兄,对不住了。前些时日有西昆的宵小之辈偷袭我北璃渭州城,将士们难免疑心。”

我北璃渭州城。

短短几个字,昆君玥从中嗅到了许多信息。

瞧她这放肆不羁的模样,一点守寡的悲伤也不见,他不禁暗暗蹙眉。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朗声朝城上道:“前些时日之事乃是国中消息不通的将领所为,以为渭州还属于东灵管辖,想占的是东灵的城池。后来知道渭州已归北璃管辖便撤兵了,绝没有与北璃交兵之意。”

“原是如此。”

昆羽扬笑道:“那这个不长眼的将领,如此糊涂,皇兄可处置了不曾?”

昆君玥硬着头皮道:“已经处置了。羽扬,本宫是你的皇兄,你就这么让本宫站在这里说话么,还不开城门迎本宫进去?”

“本将军如今是北璃的武将,自然凡事以北璃的利益为先,再论亲戚关系。来人,将西昆太子一行搜查干净再放行!”

昆羽扬把腿一收,头也不回地朝城楼中走去,只剩昆君玥面色难看地停在原地。

大婚前三日,京城陆续迎来许多要紧的客人。

先是顾酒歌匆匆赶回来,紧随其后的是东灵来道贺的使臣,宁承治再不愿意到底还要顾及两国的邦交,不得已派了人来送贺礼。

而后是昆君玥一行受尽昆羽扬的刁难,匆匆赶到京城,差点便迟到了。

他胸中有火也只能强行压抑,昆羽扬到底是西昆的公主,这话拿到台面上来说北璃也会解释为是他们兄妹之间的私怨,并非北璃待客不周。

昆君玥只能把火往肚子里咽,一心想着大局要紧。

大婚前夕,最后一位要紧的客人到了。

“仙人谷医神到访,求见陛下!”

殿外传来通传之声,彼时长生殿张灯结彩红光漫天,玉扶还在睡梦之中,听见声音立刻惊醒。

“师父来了?”

她以为是自己幻听,深更半夜的,师父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不想瑶蓝赶进来道:“是啊,是医神来了,这就请进来吗?”

玉扶原想亲自出去迎接,可她连衣裳都没有穿好,只好道:“你快去请师父进来,让师父在外头稍坐,我换了衣裳就出去。”

“哎!”

瑶蓝慢慢应了朝外赶去,玉扶飞快穿好外衫,趿了绣鞋出去的时候,熏池已经坐在外间喝茶了。

“师父!”

玉扶看到他的背影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忙忙跑上前,待要下拜被熏池一掌托起,“如今已是女君,不可再随意下拜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是玉扶应该的!”

熏池扶她在旁边坐下,悄悄示意了一眼殿外,“你道为师为何让人通传再进来,而不直接进来?就是想给你留颜面。你年纪太轻了,难免有人不服,为师更加不能太过随意使旁人轻慢于你。”

玉扶鼻头一酸,眼睛红红地看着熏池。

她的师父一生放旷洒脱惯了,从来不知道规矩为何物,无论对着哪国的皇帝从来也没有“留颜面”这一说。

昆帝何尝不威严,昔日的老宁帝何尝不仁德,熏池在他们面前都随意自在。

反倒对着自己的徒弟,他却说要给她留颜面,不让她受旁人轻慢。

“师父,这里没有人轻慢我,你放心。朝臣们都忠心耿耿,朝中上上下下风气极佳秩序井然。您随意就好,不必拘束。”

熏池朝她挤眼睛,二人对视而笑。

怜珠领着一队宫女走到殿外,一水儿新做的鲜艳红夹背心,她躬身回禀,“陛下,该梳妆了。”

玉扶打了个呵欠,知道大婚的梳妆程序繁琐,可从现在就开始梳妆天亮才举行仪典,想想就让人觉得困倦。

熏池道:“小白说一个人只能有一个父,今日权且让顾怀疆那晚辈给顾述白那小子做父,为师来给你做父,这不就两便了?小白那个糊涂虫,为师日后再也不听他胡说了,险些误了你的大日子!”

原来熏池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急匆匆从仙人谷孤身赶到京城来,才会深更半夜这个点儿进宫。

瑶蓝笑道:“您来得不晚,没耽误陛下的大日子。不过要是再说下去,可就耽误陛下大婚的吉时了!”

熏池摆摆手,“快去梳妆吧,为师就在这里陪着你。”

玉扶一面朝内室走,一面吩咐宫人,“师父一路赶来一定饿了,快给师父备些点心和菜肴,师父爱吃肉,别预备素的……”

隔着一道屏风,寝殿之中,玉扶端坐在梳妆台前。

着一身暗红喜袍的是宫里积年的老嬷嬷,手里掐着棉线上来,先朝玉扶躬身一礼,“陛下,开面可能会有点疼,您要忍一忍,女子成婚都是这样的。”

玉扶愣了愣,不知道老嬷嬷要做什么,但听到女子成婚都是如此,便点点头。

而后老嬷嬷站到她的身后,对着镜子熟练地把棉线贴到她面上,双手一撮棉线就在她脸上滚动起来,来来回回畅通无阻。

老嬷嬷一愣,细细观察她的肌肤,“陛下肌肤滑得像剥了皮儿的鸡蛋似的,也没有多余的汗毛要绞。老奴做过许多次喜娘了,还是头一次见到陛下这样的肌肤。”

坐在外头的熏池嘴里不知塞着什么,含糊不清道:“那是自然,我们仙人谷的灵丹妙药和山泉养出来的女儿,哪能和凡世女子相提并论?”

众人抿着嘴偷笑,老嬷嬷也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陛下可以少受些疼,老奴要给陛下上妆了。”

今日梳妆的一应事宜都由她来做,据说是因为六亲健在、家庭美满的有福之人来为新人梳妆,可以保佑新人也得到这样的福气。

怜珠她们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遇到这种场合也只能靠边站,做些帮忙拿首饰、递梳子的活计。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老嬷嬷唱着梳头歌,手持木梳顺着她头顶梳到发尾,声音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不禁夸赞道:“陛下的头发又黑又亮,像一匹丝绸似的,顺滑得都不必多梳理了。不过老奴还是为陛下多梳一会儿,以期夫妻恩爱缠绵如这发丝儿一样长。”

瑶蓝朝屏风外望了一眼,以为熏池又要说玉扶的好头发是仙人谷的好泉水养出来的,却没听见他的动静。

她不禁朝外头走去,宫女正在收拾桌上被啃干净的鸡骨架,熏池却无影无踪了。

“医神大人哪去了?”

宫女福身禀道:“医神说要出宫去顾府一趟,说完一溜烟就没影儿了,奴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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