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你还不满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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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

先代留下的规矩,春节休沐要到上元节后才开印复朝,而今不过初七。

百官对这场突然的早朝似乎都有心理准备,个个来得比平时还要早,心中盘算着一会儿会是何等场面,陛下若问到自己该如何应对。

宁承治却久久未见。

就在满朝文武等得焦急之时,忽听殿外一声高唱,龙袍琉冠的年轻帝王从殿外大步进来,身后跟着池公公和两个小太监。

三人怀里都抱着成摞的奏折,唯一的区别是池公公怀里的少一些,两个小太监怀里的高到超过额头。

两人小心翼翼,动作谨慎万分,唯恐把奏折掉到地上。

宁承治在上首金龙椅坐下,龙袍下摆一拂,“诸位爱卿瞧瞧,他们搬这些折子多辛苦,就怕掉到地上,朕见了真是心疼。”

底下众臣面面相觑,唯有顾怀疆与顾述白父子二人不为所动。

陛下这是……啥意思?

休沐期间忽然召开早朝,难道就为了告诉他们御前的宫人辛苦?

众臣不解其意,只能讪讪附和,“是啊,陛下御前的人自然比别处多辛苦些。”

两个小太监小心地将奏折在御案上摞好,没想到方才还说他们辛苦的宁承治,忽然一挥手把奏折都摔到地上!

他张牙舞爪,“你们知道宫人搬奏折辛苦,可想过朕看奏折有多辛苦?!这么多仵逆朕的折子,朕一份都不想看!你们不让朕好好过年,朕也不会让你们好好过年!”

众臣连忙躬身请罪,“臣等惶恐。”

宁承治不依不饶,“惶恐?朕看你们是有恃无恐!你们仗着先帝的名义几次三番束缚朕的手脚,朕要立后你们不肯,朕要改变朝中两套管理班子的局面你们也不肯。你们就是看朕年轻可欺,是不是?”

底下没人敢回应他的话,宁承治出了气,鼻子眼里重重哼了一声。

顾述白抬头看了看,季道公仍然称病不来,陈阁老病情尚未痊愈,殷朔伤了腿也没来上朝。

内阁是废是立正值千钧一发之际,这几个关键人物却都不在。

满朝文武的目光自然转向他们父子,这个时候能站出来说话的,只有大将军侯顾怀疆了。

顾侯府因为拒绝立后之事早就惹恼了宁承治,招来许多打压和猜忌,顾怀疆现在还敢开口劝阻宁承治吗?

众人心中暗暗期许,等待顾怀疆的动作。

沉默片刻,顾怀疆果然站出来,朝上一拱手,“回禀陛下,自古以来,朝中都有一个百官之首代君王掌管朝局。有的朝代是丞相,有的朝代是内阁,两套班子并存会导致朝中权责不分明,必须废除一套。”

宁承治冷哼一声,“那以顾侯的意思,该废除哪一套班子呢?”

所有上书的奏折都劝他废丞相立内阁,原因无他,先帝在位时的举动分明是不再信任殷朔,才选择建立内阁替代丞相之位。

可惜内阁建制尚未完善,殷朔的丞相之位尚未废除,先帝已经驾崩了。

顾怀疆道:“内阁或是丞相,废除哪一个其实并不要紧。”

底下顿时议论纷纷,连宁承治都愣住了。

不对,顾怀疆若是这种会趋奉迎合君王的人,先前就不会拒绝册立玉扶为后之事。

他是顾家军中练就的铁血,沙场上历练出来的钢筋铁骨,怎么会说出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顾怀疆环顾四周。

有人以为他向新君投降了,有人以为他试图使什么诡计,还有人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他转过头,朝上首道:“臣的意思是,无论是内阁还是丞相,关键要看陛下要重用什么人,而非用哪种建制。朝臣们上书陛下废丞相立内阁,为的是先帝旨意。陛下欲废内阁立丞相,是因为陛下信任殷丞相,不是吗?”

殿中忽然鸦雀无声。

原来顾怀疆说废除哪一个并不重要是这个意思!

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就算宁承治废丞相立内阁,照样可以把殷朔立为内阁首辅,丝毫不影响他想要的朝局。

朝中中正之臣逼着宁承治废丞相立内阁,反而吃力不讨好,倒助长了殷朔的势力。

宁承治细细思忖顾怀疆这话,暗道自己怎么没想明白。

他根本不必和朝中百官对抗,只要废了丞相让殷朔做内阁首辅,权力不还在自己手里么?

他想做的是把权力从那些老臣手里收回,名分并不重要。

顾怀疆一句话,让朝中君臣两方阵营都恍然大悟,各自心里打起了转儿。

他沉默片刻,给众人一些思考的时间,而后继续道:“既然陛下问臣该废哪一套班子,那臣只谈建制,不谈人,陛下以为如何?”

“好,就谈建制!”

宁承治有些期待,同时心中暗暗叹服,顾怀疆果真是个儒将,能文能武。别说是武将,就连朝中高位的文臣都未必有他见解独到。

顾怀疆继续道:“内阁建制和丞相建制,主要在于集权和分权。内阁有七八个、有些朝代甚至有十个阁老分权,互相制衡彼此监督,对陛下的江山和东灵的社稷稳固而言,更加安稳。而丞相只有一个人,一旦这个人有什么异心,朝中大权尽在他手,难免重蹈王莽覆辙。”

宁承治蹙着眉头看向池公公,池公公为难地摇摇头,他只得转而看向顾怀疆,“顾侯所谓重蹈王莽覆辙,是何意啊?”

原来他不知道王莽。

顾怀疆看了顾述白一眼,后者站出来解释道:“陛下,王莽在建立新朝之前,乃是西汉大司马,当时的大司马位同丞相,也是一人专权。”

宁承治浑身一哆嗦。

丞相独大篡位弑君,他隐约记得,这样的案例在史书中不止一个。

殷朔的才能不下于王莽,要是他……

他虽不喜顾怀疆父子,对他们方才的话却听进心里,反复思量,边思量,边观察朝臣们的神色。

好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神色与方才完全不同。

从愠怒变为和善,“顾侯说的不错,朕先前太冲动了,今日听了顾侯的话豁然开朗。顾侯,你怎么不给朕写个折子呢?朕要是看了你的折子,便不会特意召大家来说这个。”

顾述白蹙起眉头。

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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