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谁来主刀(1 / 2)
她想破了脑袋,急得团团转,只是无法,懊丧得直抓头发。叶晴湖以前有请人做过一套点滴工具,她怎么临走前就不抢过来!
“小姐姐,这种小棍儿行么?”一个稚嫩而粗噶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响起。
阮小幺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黑蛋正凑近了她,将她往无人处拉。
两人到了一处拐角,黑蛋灰扑扑的脸上满是神神秘秘,伸开手,泥巴堆里捞出来似的掌心上安静躺着两根金针,比寻常绣花针粗上许多,一端较细,一端较宽。
她拿起来细细对着眼前看了片刻,面上惊讶之色挡不住,那两根金针制作极精良,光滑细腻的外壳下,里头竟从头至尾都是中空的!
这种手艺,比之现代的针管也不遑多让。他一个小孩儿却是从哪里得来的?
黑蛋大咧着嘴,黑夜中露出了两排洁白的大牙,憨态可掬。
“多亏你了!待我回来再问你!”她一拍他的脑袋,飞也似的赶了回去。
至此,所有基本必备的工具便准备齐了。
阮小幺洗净了两段树液管,一段头尾处用细线密密接上了那两根金针,叫人先将粗制好的生理盐水给三丫儿喂了一小碗,将娟子捧来的刀交给稳婆,“从脐下两三寸处横切一道小口……对,就这里!”
她在三丫儿腹下比划了两道。
那稳婆好容易接受了剖腹取子的想法,一心以为阮小幺要亲自操刀,没想到她却把刀子给了自己,一个大惊之下,竟瘫倒在了榻边,一把将刀扔了出去,慌道:“姑娘说的好听!却原来是让我做这黑心肝的人!你自己怎的不动手!?”
“待会我要输血给嫂子,不能动弹,只能靠婆婆了!”阮小幺急道。
那稳婆死活不肯动手。阮小幺无法,看了一圈屋中几个女人:娟子如今对她都是怒目而视,另一个女人瑟缩在旁,也是对她没个好眼色。徐二姐哆哆嗦嗦,别说剖了,连看一眼那刀都胆寒。
看来看去,还是只有稳婆可靠些。
只是她这么想,人家不这么想。那稳婆瞧着刀的眼都红了,质问道:“什么输血不输血的!我看你这丫头就是心黑!”
“婆婆休要无理取闹!没见着嫂子只剩了一口气了么!”阮小幺气得牙直咬,“她不输血,怎么活得下来!你再推三阻四,人可就真死了!”
她恨不得一人分作两用,也不用这么三请四催的了。真真要气死人。
这么一说,屋里几个女人这才回过味来,徐二姐抖着声儿问她,“囡儿,你……你说甚?三丫儿还有得救!?”
她原本已一丝希望也不抱了。如今一听孩儿能取出来,大人还能救,就像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眼珠子都活络了起来。
然而阮小幺却夸不了这个口。
三丫儿横竖都是死,她能捞着一个是一个,孩子若尽早取出来,想必还能活下去。但输血这回事,她连血型都没法查不来,产妇活下来的希望实则极其渺茫。
阮小幺将稳婆扔下的刀又在沸水里浸了一遍,沉声道:“我有法子,但只有两成把握。不是生,必是死!”
她再次将刀塞到了稳婆手中。那稳婆手也是软的。只瞧着阮小幺眼中带着些泪,却再坚定不过,一时也不敢再扔了刀。
屋里头几人都沉默了一瞬。
“娟子,”徐二姐终于哑着嗓子道:“去外头知会老大一声儿,问他愿不愿动这刀子。”
娟子点点头。踉踉跄跄出了去。
外头的夜一层黑过一层,月已西坠,然而火光却通明了一夜,熟睡的雅雀被吵了醒,在沉寂中聒叫出声,划破了无边的夜色。
一个男人沙哑破败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娘,我答应!”
低低的抽泣声,在屋里屋外一齐响了起。阮小幺冲稳婆点点头,又给三丫儿灌了一小碗盐水,自己则拿着一根细锥子在细白的腕子上刺破了一个小口,将金针贴着血管插了进去。
直接血管对着血管输血实则极不方便,光是血压的问题便比较麻烦,然而如今条件简陋,不可能再给她什么血袋吊瓶之类的东西,只好凑合这么用一下了。
自己这处准备好后,阮小幺拍拍胳膊,将树液管垂下来,好尽快让自己的血液流下,排空管里的空气。
胳膊有些刺痛,便见那树液管薄薄一层胶膜的颜色深了下去,很快便有血液黏黏腻腻滴落了下来。她忙按紧了胳膊,在娟子的帮助下,将另一头金针稳稳扎进了三丫儿手臂上暗蓝的血管中。
麻沸散一早已备好,纯度大不大,她也不清楚,只依着蒙大夫说一整包能药倒一头野猪,纠结着比了个分量和在水里,用手帕浸湿了,轻轻捂在三丫儿鼻端,让她吸了几口。
不多时,便再没听到她一声声衰败的痛呼。三丫儿渐渐松了眉,神情有些恍惚,双瞳也微微散开,呼吸渐渐和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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