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训女王,蝶无罪(1 / 2)
奇章子忙走上台阶,轻声关切道,“陛下腿伤刚刚痊愈,又有身孕,行动还是小心些好,臣去叫肩辇到殿前来候着吧。”
湛蓝却不想劳烦他做这种琐事,“让冬儿去吧。”
瞧着冬儿娇小清瘦的背影奔出去,她不禁又心疼。
近来,伊芙宫的大小琐事,冬儿都打点地井井有条,若是孩子出生,只她一个人负责照料太累,其他人,却又信不过。
思及此,湛蓝便无奈叹了口气,“也不知巧卉那丫头去哪了,一回来竟也见不到人影。”
奇章子脸色微变,迟疑片刻,才沉吟说道,“巧卉被割去了舌头,如今在浣衣局做事。”
“割去了舌头?”这种酷刑,竟然还存在?“她犯了什么罪?谁做的?巧卉可是我身边的人!”
“陛下认为,还有谁有这个胆量?”
“母后?”割舌……金晗柔那样温柔端雅的女子,是如何下得了手的?“我不相信!母后绝不会对巧卉做出这种事!”
“正是因为巧卉的长舌四處散播,才搅得流言蜚语,有了那首歌谣。”奇章子有些气恼地俯视着龙椅上的她,绝然念出那首歌谣,“天逆乱,凶星绽,有女子,美于色,疏于德,薄于贤,朝堂之下乱缘孽……陛下认为,这首歌谣里的妖女,真的是其他人吗?若是陛下多注意身边的人,也不至于闹出这些!”
原来,在他眼中,她竟也是妖女一枚!“国师,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奇章子不卑不亢,沉厚的声音,严苛的口气,那股威严之气,比她更重,“臣不敢教训陛下,但是,我身为你的继父,身为你的长辈,有必要教你如何做事。”
教,他当然可以,但是,他怎么能把残忍的伤害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湛蓝震怒,鹅蛋脸冷冷绷紧,思及巧卉平时的乖巧伶俐,想到她从此变成哑巴,不禁惊痛地站起身来,“奇章子,别忘了,你和我母后还没有婚礼!我要去看看巧卉。”
奇章子不怒不气,眸光幽深地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你的意思是,你要为了一个害了你的宫女,憎恨为你着想的亲生母亲吗?她为了保护自己的亲骨肉不被伤害,宁肯自己双手染血。”
湛蓝双足如灌了铅,小腿又开始疼,骨肉血液腐死似地站不起,握住龙椅把手的手收紧,手指比羊脂玉更白。
艳红的双唇微启,开口,却为巧卉寻不到一句有力的辩解。
“陛下可以去看巧卉,细问她原因,你母后曾经为康辽皇后,后来为你隐忍逆境,她不是蛮横凶残之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奇章子说完,拍了拍她的肩,一如父亲疼惜自己的女儿,转身的一瞬,他眼里的担心才释放出来——他亦有自知之明,此刻的身份尴尬,并没有充分的资格去关心她。
他的一只脚迈过门槛,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叹息。
“我看过黄历,三天后是吉日,准备婚礼吧,我大周也该冲冲喜了!”
浣衣局,湛蓝不是没有来过,自从坐上那把龙椅,这皇宫里的每一處犄角旮旯,每一處阴暗残酷的角落,她都仔细清查过,并严令禁止宫人互相欺压。
如今的浣衣局,并不像索檀雅身为皇后时那般煎熬,它就像是一个现代职场,从高到低,职位明晰,各行各事,宫人们皆是互相监督。
因此,湛蓝并不担心巧卉在这里受气,相反的,相较于朝堂的明争暗斗,弥漫着淡雅皂角和熏香气息的浣衣局,显得尤为洁净清宁。
那样一个伶牙俐齿巧言能辨的女孩,在最美的年华里,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叫人如何不痛惜扼腕?
院子里的宫人被白泽提早遣散,阳光打在洗刷干净的石板地面上,映得明亮如镜,纯粹的白光被反射,照亮了她孕期丰盈的鹅蛋脸,仿佛神光笼罩,周身刺绣流光溢彩,头上龙冠辉辉耀目。
远远走来的巧卉瞧着她,不禁恍惚怔然,她的女王陛下一如神妃仙女,仿佛她坐在那里,只是想下凡歇息片刻。
湛蓝坐在石凳上,沉思着,瞧着石板上反光最强烈的一處,忽然忆起自己初入凤安宫那会儿,赫连恒命巧卉来服侍,她错把巧卉当成了冬儿,一径地唤她冬儿,可那丫头也不恼,只耐心地纠正她。
“奴婢参见女王陛下。”浑浊的话音小心翼翼,纤瘦娇小的身形,卑微胆怯地战栗不安,正跪在湛蓝视线里那處最明亮的位置。
熟悉的声音,让湛蓝一时间恍若置身梦中,有些回不过神来。
身着粉色宫装的女子,脸儿清瘦,一双杏眸显得硕大空洞,撑在地上的手因为长久浸泡,粗糙泛白,湛蓝瞧着,不禁揪心。
“巧卉,是你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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