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为情义 猛虎张怒劫法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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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离着京师千里之遥的陷龙镇凡间客栈中,仇倩脸色煞白的从睡梦中惊醒,精致的面容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翠色长裙被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凹凸有致的身躯上,隐隐能够看到亵衣的模样。“小王八蛋,你不要吓我。”就在刚才,她在梦中梦到了仇小三,浑身是血的朝她张开双臂走来,不停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的脸上带着笑,眼中噙着泪花,仇倩心口莫名一疼,眸中升起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无形的气势从她体内爆发,房间内的空间都在扭曲,在颤抖,“无论是谁,敢动他的人都要死。”一道火光从陷龙镇划过,直上天穹,朝着京师所在的方向飞去。

刑场设在午门外,离天牢不远,囚车带着仇小三慢慢的驶到午门,周围早早的围拢了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在不停地窃窃私语。他们的目光有戏谑,有同情,有兴奋,有淡漠,却唯独没有同情,没有难过。仇小三戴着枷锁,拴着锁链慢慢的走到刑场,在他的身后,两个刽子手各自持一柄鬼头大刀站在左右,刑场四周被禁军包围着,长枪林立,刀锋凛冽,六扇门捕快守在台下,个个身躯挺拔,腰间挎麒麟刀。由刑部尚书亲自担任监斩官,另有两个皇室供奉堂的老者看守刑场,防止出现意外。距离午时还有半刻钟,两个捕快搬来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又端了酒菜放好,仇小三顶着枷锁,悠悠的喝酒吃菜,全然不惧死亡。该来的总是要来,酒肉下肚,他感觉身上的疼痛少了些,眯着眼看了看日头,太阳就要升到头顶上方,咧嘴对着刑部尚书喝到:“来吧。”两个刽子手上前,取下他身上枷锁,用力压仇小三肩膀,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一人一脚踹在仇小三腿弯,他闷哼一声,身子依旧不动,刽子手还想要让他跪下,刑部尚书挥挥手示意直接开始行刑。刽子手抬起酒碗将烈酒洒在鬼头大刀上,刀身立时明晃晃,发出刺眼的寒光。

“兄弟,安心上路,千万别回来找我们。”刽子手低声道,两人鬼头刀举过头顶,刀口对准了仇小三脖子,刑部尚书手中令箭落地,明晃晃的鬼头大刀立即斩下。就在这时,空气中响起两道极其轻微的“咻”,四枝铁箭从远处高楼射来,两枝穿过刽子手的脑袋,强大的力量将他们钉在刑台的柱子上,立时断气,鬼头大刀掉在地上,这是军中所用强弓,威力极强,另外两枝射向刑部尚书,被供奉堂的高手挡住,人群嘈杂,从周遭房屋中窜出来五六十个手持钢刀的蒙面汉子,扑向邢台,和六扇门的捕快禁军厮杀在一起。皇室供奉堂来了两人,但比起当日围杀仇小三的一十三人而言,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一人保护刑部尚书,一人朝着蒙面汉子能扑过来。就在他落地瞬间,一道凄冷刀光从身旁斩来,这人慌忙中侧身后退,又是一道刀光将他撕成两半,血雾弥漫,顿时毙命。杀人的却是个蒙面大汉,手持柄三尺大砍刀,跃上刑台,长刀逼退边上禁军,大砍刀斩开仇小三手上脚上铁链,四周人群慌乱。禁军调来弓箭手,一阵轮射便射倒半数劫刑的蒙面人。“大人,我来晚了。”猛虎张撕开面巾,护着仇小三退到人群中,一柄长刀砍开条血路,带着仅存的十多人窜入小巷子里面。六扇门捕快和禁军在后面追着,才跑出去百丈远仇小三便撑不住,扶着墙角,白色囚服浸染鲜血,口中更是吐着血沫。他弱声道:“别管我,你带人走。”“生死与共。”猛虎张收起长刀,一把将他背到背上,朝剩下的蒙面人抱拳道:“有劳诸位兄弟。”这十多人纷纷扯下面巾,他们都曾受过猛虎张的恩惠,自然知道报恩的时候到了,肯答应来劫刑场便是报了必死之心,无一人退缩。待猛虎张背着仇小三逃窜,他们提刀朝禁军杀去,战至最后一个人,拖了一盏茶的功夫。若是没有他们,猛虎张是万万救不出仇小三。半盏茶的功夫,两人暂时摆脱了追兵,逃到城西一处无人的破烂灶神庙,猛虎张放下仇小三,觉得背上湿润,脱下衣服被鲜血染红,他撕开仇小三的囚服,只见遍体伤痕,刚结的血痂破裂,仇小三又昏死过去,五官扭曲,该是何等的痛苦,纵然是猛虎张这等硬汉虎目中也淌着热泪,哽咽道:“大人,是属下来迟了,让大人受了此等非人的苦。”“你不该来的。”仇小三迷迷糊糊的说着。

破庙是之前找好的落脚点,这里人烟稀少,没有几个人知道,暂且能躲避几天,再想办法出城。仇小三被关进天牢,猛虎张很快便接到消息,本来打算劫狱,但天牢守卫森严,根本没有机会,只能选择劫刑场,按照他的想法,只要救下仇小三,然后连夜出城,可现在看来,最重要的不是出城,反而是保住仇小三的命。武者大都通几分医理,他探查之下,只觉得自家大人气若游丝,五脏六腑移位,经脉尽断。“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找个郎中来。”猛虎张暗道,从破庙草堆中取出准备好的衣服给仇小三换上,又用干草遮住行踪,锁了庙门就去城中医馆找人。这个时候六扇门还在四处搜查,只要到了第二日必然会封查城中医馆,夜里时候,他才找到机会,用刀架了个老郎中回到破庙,帮仇小三稳住伤势,只是经脉无法修复,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无法修炼,甚至会成为一个病秧子,走两步都会喘气。

“老师傅,大人的伤势真的没办法了吗?”猛虎张跪在老郎中的面前哀求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愿意给人下跪便能说明一切,看郎中摇了摇头,面露苦涩:“我行医三十年,从未见过伤成这样还能活的,更没有听过能接经脉,补丹田的药,或许是老夫孤陋寡闻,大侠可以带他去别处问问,老夫实在无能为力。”猛虎张失神片刻,从怀中探出锭银子递给看郎中,道:“我们的身份您应该猜出一些,若是有人问起,万万不可泄露今夜之事,否则会牵连到老先生。”老郎中连连点头道:“我晓得。”猛虎张便将他送了回去。

幽邃的夜空下,一轮孤月高悬九天,月明星稀,并无云彩遮光。茭白的月光笼罩破庙,避免惹来追兵,不曾生火,四五月的天夜里有些微寒,猛虎张靠坐在门口,借着月光擦洗长刀上的血渍,里面仇小三还在睡着,时不时的响起咳嗽声,他的身上盖着干草,面色如金纸一般,不见丝毫血色,血肉中,一股淡淡的清气流通全身,缓缓的修补着破损的身躯,心脏处,一颗乳白色的珠子旋转着,吞吐着柔和的灵力,慢慢的融入到五脏六腑之中。这一切,无人知晓,仇小三的心神还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这是一种煎熬,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

清晨时候,他醒了,猛虎张抱着几个热乎乎的包子放到他面前,挠了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你先将就一下,等出了城就不用吃这些了。”“我不是让你去避避风头吗?怎么还在京城。”仇小三咬了口包子,到不难吃,有许多日子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有酒吗?”“郎中说你现在还不能喝酒。”猛虎张说着还是从身后拿出酒壶,他接过来灌了一口,腹中火辣辣的疼,连吃下去包子也忍不住吐出来,猛虎张急忙把酒壶夺过去。“不行了。”他擦去嘴角的残渣,很颓然道:“现在算是彻底废了。”“大人万万不可失了锐气,武功没了再练就是,这仇却不能不报。”猛虎张愤然开口。“报仇?”他心头苦笑,又该如何去报仇,现在自己成了废人,终生无望修行,如何是那道人的对手,第一次,他厌倦了这个江湖,他只想回道陷龙镇,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什么天下事,什么正道,什么邪魔都不想理会。江湖永远是强者的世界,他已经不是强者,又有什么资格去理会这些天下大事?至于报仇,他懒得去做。

“老张,我现在连剑都拿不住,十岁的孩童都比我强,报仇我已经没指望,只希望别在拖累了你。”仇小三自嘲,牙齿死死的咬在包子上,留下血印,他的心并非和他说的一般平静,似乎还有一丝丝的不甘心。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出来闯荡江湖,为什么要离开臭婆娘,他有太多的为什么不知道,有太多的后悔,揪着自己的头发,他一次次在心底挣扎:我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

猛虎张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不说话,安静的守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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