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仙灵戏犬魔(2 / 2)
亡人蒙竖起斧头,挡错了方向,塔木兹大笑一声,动作行云流水,瞬间刺中亡人蒙数下。亡人蒙体格坚韧,塔木兹未能将他斩成碎末,可爪中生命的法力已注入亡人蒙伤口。
亡人蒙立刻挥斧子反击,动作快如雷霆,力量也与塔木兹相当,但塔木兹千年来思索而得的武艺却远远胜过强敌。他匪夷所思的一跃,双足的爪子刺破亡人蒙咽喉。亡人蒙惨叫,挥拳反击,塔木兹双手交错,使出独创的麋鹿拳,指尖如鹿角,架住敌人拳头,猛然往外一推,砰砰声中,亡人蒙胸骨碎开,连连退后。
塔木兹想要追击,可心脏狂跳,呼吸艰难。他知道不妙,动作一时停顿。亡人蒙打了个滚,又一跃而起。他冷声道:“像你这样的,月舞者中还有多少?”
塔木兹并不答话,他时间不多,右手指向亡人蒙,大喊咒语,弹指间,亡人蒙身子的伤口里咔嚓咔嚓,无数尖锐的荆棘急速涌出,亡人蒙喉咙闷哼,急忙用冥火压抑这生命的诅咒。但盛开的花不断催生种子,又极快的生长。一会儿工夫,亡人蒙被花海淹没,所在半径十丈内,各式各样的丛林之花急速绽放,成了茂盛的、鲜艳的、扭动的、可怖的园林。
塔木兹想:“这生命...生命花园的仙法,总能将他粉碎了。”
这时,亡人蒙爆发出震怒的吼声,塔木兹身上每一个部位都在剧痛。他有些惊惶,四下张看,却发现亡人蒙散发的灰雾中,正下着蒙蒙细雨。
但那雨滴是白色的火焰,与水混合而成。
亡人蒙周围的花全数枯萎,塔木兹皮肤迅速膨胀、溃烂、流血、化脓,山的土地以可怖的速度腐化着。
塔木兹再无力催动咒语,他坐倒在地,脑中迷茫,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如果他还年轻,还有体力,仍能与亡人蒙一战,设法解开亡人蒙这妖法,可眼下已经太迟。
亡人蒙痛苦的站起,从荆棘丛中穿过,血肉被一片片钩下,又一片片长出。
他笑容中满是无奈,他道:“我无数次帮助凡人,又一次次被误解为拐骗犯、杀人犯、纵火犯、肢解狂,我被吊死,被淹死,被千刀万剐,被钉死在木架上,每一次我装死逃生,我就更习惯痛楚,习惯死亡。冥之火不让我死,我的信念不让我死,我的希望不让我死。”
塔木兹看着手臂,密密麻麻的肿瘤升起、胀大,令他剧痛,令他衰弱,催促死期更快的到来。
亡人蒙又道:“我的灰雾不仅仅遮蔽月光,冥火能转化为微小之物,在灰雾之间来回穿梭,穿透血肉,扭曲血脉,令人体变异,犹如坏形尸一般。你无法察觉,一旦防护不周,你就会死。你在我体内种下荆棘,我也让你自取灭亡。”
塔木兹颤抖,他几乎在瞬间变得皮包骨头。他体内有无数药物,甚至能撑过乱毒症而不死,这冥火的异变,若在一百年前,塔木兹定然能硬撑过去,设法治愈,但现在他却无计可施了。
塔木兹败给了岁月,他已无法守护曾经给予他一切的海岛,他有罪孽,死亡也无法洗清,因为他的死毫无意义。亡人蒙与他的死亡教会,即将用这畸形的邪法,令腐朽破败吞噬海岛,建立他那活尸国度。
这可畏又可悲的人,这向往生命,却带来死亡的人,你为何无法看清未来?你想借此成为活人,即使成功,也将是最丑恶、最可恨的败类。
你想收获人性,却早已没了人性。
飞灵真人常道:“神赐了野性,人得了愚昧。魔赐了智慧,人得了疯狂。”
不,或许人本就是恶的。亡人蒙正接近人的本质,拥有充满杂质的心。而塔木兹却至死保留着野兽般的单纯,他才是真正的信徒。
塔木兹忍住疼痛,端正的坐好,亡人蒙虽稳操胜券,可仍畏惧这老者,不由自主的停步不前。塔木兹朝亡人蒙摆了摆手,亡人蒙突然察觉自己额头上被烙印了新的印记。
那印记毫无形状可言,不断变动。
从未有人知道,塔木兹曾在无人海边境住过很久,守护沉睡的孔璇,在那儿,外界的仙灵诱惑他,想要骗取塔木兹的灵魂,塔木兹与仙灵周旋,一直拖延至今。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他终于将灵魂献给了仙灵。
死亡将不是塔木兹的解脱,因为他配不上安详的死。但仙灵会在死亡来临前夕,满足塔木兹的遗愿。
他对亡人蒙道:“亡人蒙,也许你胜了我,但你休想去追那两个孩子。你已被选中了。”
随后他咽了气。
亡人蒙莫名的心惊,丝毫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他冥火逐渐恢复,不想再留在山上,他想道:“该去找那两个少年。”
就在这时,混乱的潮汐淹没了塔木兹山。
亡人蒙瞪大眼睛,见到许多稀奇古怪、杂乱无章的生物,如幻影般倒映在海洋似的巨幕间。
那些生物注视着他,亡人蒙无法看透他们的表情,他们超乎想象,无可理解。
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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