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齐国的路(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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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剡想问的这些问题。

太难了,也太复杂了。

田和得位不正,田和这二十年时间一直沉浸在和兄弟亲族的内斗之中,但却并不代表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有时候,统治阶级总能比被统治阶级更早地领悟那些世间的客观道理,因为他们需要反着用以维持统治。

所谓屠龙术,真正的精髓是庖丁解牛,而非是按图索骥。将那些统治中的虚情假意的默默温情去掉之后的残酷世界展示出来、告诉天下人这天下是如何运作的,然后从这些客观的道理之中寻找矛盾从而解决这一切。

一国之强,一姓兴衰,天下兴亡……这一切,如今有太多的解释。

天命。

德行。

轮回。

神愿。

太多太多,尤其是在这个变革的时代,群星闪烁之时、华夏青春之际,对于天下的一切有太多的解释。

不过其实这些,田和都不信。不信天命,不信轮回,也不信德行神愿,否则他如今就没有资格成为即将退位的齐侯。

二十年前,公孙孙的死,让压制了许久的田氏内部矛盾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二十年内,兄弟相残、亲族相争,田和不是没想过做齐桓晋文,只是萧墙之祸不能解,他纵想了许多,只怕也无力也无能去实施。

田和不想和辩士说太多,有些东西也是这个辩士所难以理解的。他觉得,或许墨家的那群人可以理解,但那些人正是他眼中现在最大的敌人。

唯一成器的儿子不知所踪,他现在的心态已经不再是国君、不再是齐侯,只是一个田氏家族的宗主,至少现在还是。

齐国是田氏的齐国,是田氏的私器,对于自己的房屋私产,怎么能不去爱护?

分封建制之下,任何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国君,必然都是和贵族敌对的。

这一点田和觉得他应该把这个道理告诉田剡,但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田剡是自己兄长选定的继承人,想来一定接受过这样的教育,明白一个国君应该怎么去面对贵族和民众。

对于齐国此时的乱局,对于田剡疑惑地提问,甚至于对于齐国的未来,他有过打算,也有过规划。

但是他不能够和辩士谈。

如果田剡有胆子,他或许可以和田剡谈谈,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沉默了一阵,田和只是笑了笑,绕开了这个话题,谈起了禅位事的种种细节。

对面的辩士一怔之后,欣快地难以自已,这才是这辩士真正想谈的东西。

田和和墨家算是仇雌,可现在看着那辩士对于禅让一事露出的笑容,忍不住想到如今很流行的、读起来余香满口绕聊三日的那些话。

“夏虫,不可语冰。”

不是夏虫不可语冰,而是夏虫不会关心冰雪的晶莹,因为没必要。

田和觉得,这辩士就是夏虫。

可田剡,他不可以做夏虫,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就是夏虫呢?

这一切,还都不知道,因为田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失败,要不是临淄民众被第三方组织起来,田和觉得自己不可能失败,一个小年轻如何斗得过经验丰富的自己?

如果这一场政变的胜利,依靠的只是田剡自己的手段,田和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说,田剡会做的很好。

可正因不是,也正因如此田剡慌张地与田和和谈,防止民众做大,所以田和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田剡根本不知道治理这个偌大的齐国。

田和心想,齐国需要变革,而且齐国的变革必须要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一条和魏、秦、楚都不相同的路。

这条路,他已经想过,只是没有机会实施。

不是因为没时间,而是因为没有墨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将长城以南的贵族势力一扫而空的时机。

一国变法,一国变革,若是有什么思想体系和学术体系为支撑,那是最为顺畅的,也是可以保持人亡政不惜的手段。

魏国的变法,靠的是西河学派法家化的儒家,靠的是子夏一系的西河学派衍生出的学术思想。

秦国变法,靠的是法墨合流,叛墨懂墨家之术、弃墨家之义;吴起入秦作为深受西河学派影响的人物,加上墨家守城术的编户齐民等想法,变法走的是法家集权的路。其精髓,就是当年索卢参在邯郸和叛墨的那场辩论:土地是唯一的财富增值来援?还是工商业劳动也可以使财富增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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