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两界共主(209)(2 / 2)
“是我的脑洞外加主设计的划时代的公共交通工具!”铠铠兴奋地表功。
“嗯,从名字就看出来了。”谢茂还记得铠铠那长达几十字的本名,果然没有猜错。
铠铠随时随地能从地府借道去世界上的任何角落,谢茂和衣飞石已经恢复圣人修为,从修真大学眨眼间挪回京市也不费事,再不济他们还有瀚海星河舟,真不需要坐什么公交车。
但是,铠铠非要炫耀他“主设计”的公交车,谢茂便也没有拒绝。
回到新古时代之后,这个世界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容舜也曾说过在君上的指引下,新古时代迈出了前往修真时代的重要一步——准确而言,这个世界已经修真化了。
修真产物深入了人类生活的每一步,现代的人类衣食住行都已经离不开修真的力量。
谢茂也很想亲眼看看,这个时代的真实风貌。
这个由君上一手缔造的修真时代,它究竟是什么样的?
铠铠拿着微型车模到门外,指尖一道灵光抹过车模,原本只有巴掌大的车模倏地长大,变成一种柔软的棉质物,漂浮在半空中。铠铠自己飞了上去,坐在驾驶位上:“主子,快来,发车了!”
衣飞石请谢茂举步。
二人相携登云,铠铠又问:“你们俩上不上?”
刘叙恩默默登车。他用了百鬼善变掩饰身份,铠铠也没认出他来。反正谢茂和衣飞石出门喜欢捡人,先捡昆仑,后捡延嗣清平,铠铠也已经习惯了。
白小青赔笑道:“我就不去了吧?”
“你别去了,上回给徐太太送个邪神像,差点没给徐太太吓死。”铠铠嫌弃地挥手。
卧槽,你告刁状啊!白小青连忙解释:“那是太夫人叫我送去的……”
铠铠已经甩上了车门。
白小青还在解释:“真的是太夫人点名叫我送去的,我没事给太夫人送弥勒佛干什么对吧,那不能够呀!君上明鉴!”
谢茂才想安抚她一句,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窒息,一瞬间就结束了。
“你感觉到了吧?”谢茂问衣飞石。
衣飞石点点头:“空间好像折叠起来了。”
铠铠一拍大腿:“主子你说到点子上了。我把缩地成寸的法术和这个世界的超弦理论做了个杂交……啊,是叫杂交吧。前半段用缩地成寸,找到坐标地点之后,就这么叠一下……”
谢茂已经看出来了。
他坐铠铠的公交车是为了看看这个修真时代的风貌,啥都没看见呢,已经到京市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堂屋里出来,正是八年未见的徐以方。谢茂正想确认她的精神状态,愕然发现这不对呀!徐以方竟然筑基了?!
徐以方看着谢茂也有些呆住了。
她原本兴冲冲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幅装裱好的画,见到谢茂时,眼中的兴奋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思念。
“茂茂回来了。”徐以方和无数次一样迎上来,“快进屋。”
谢茂已经察觉到她情绪不同寻常,试探地看着徐以方的双眼:“妈?”
“飞儿也回来了。回来就好。”徐以方一手拉着一个,强行拉进屋里,“回来就好了。”
谢茂与衣飞石交换眼色。
谢茂:徐妈妈这反应可不像不知情。
衣飞石:关键是知道多少?
“我都知道。”徐以方说。
谢茂才端了一杯茶,闻言差点给自己噎着。全都知道?我还懵着呢!
“待会再慢慢说。你曾叫我收着一个盒子,等你回来了交给你。我去取来。”徐以方留下这句一般人听不懂的话,去书房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个锦盒,亲手递给谢茂。
这是君上留下的东西。
谢茂认得出盒子上的禁符,除非圣人修为,常人根本看不见这道锁,更遑论打开。
难怪徐以方不怕被盗,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在保险箱里。
自己留下的禁符解起来也容易,禁符既开,那把锁也咔哒一声错开,瞬间就有一股凛冽的神器威仪散逸而出。谢茂心中已大概有数,掀开锦盒一看,里边果然放着一枚古拙陈旧的昆仑印。
——这是被君上归器的昆仑。
“你说有什么东西藏在昆仑山上,要用这个才能找到。”徐以方说。
昆仑印是万神宫的钥匙。
衣飞石能感觉到石一飞的身体在昆仑,君上是想让他去找石一飞的身体?
找身体的事不着急。谢茂将锦盒重新盖上,问道:“妈妈你知道他不是我?”
“妈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徐以方微微一笑,“他也是你。虽然你们的经历不同,他更悲伤一些,可妈妈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谢茂觉得徐以方这话就很惊悚了。真实世界里,徐以方的儿子三岁夭折。荡神击世界出了各种意外,谢茂才有幸给徐以方当过儿子。您真是心肝大,居然敢把君上当儿子养?要知道君上的亲妈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君上留下巨大心理阴影的四太太!
谢茂面上再是不动声色,到底还是瞒不过密切注意着他的亲妈。
徐以方辩解说:“他只是不爱说话。”
那可不止是不爱说话吧?谢茂还记得君上降临时的凶残,各种折磨小衣还能说是故意逼他出墙,有的放矢,顺手把徐以方逼崩溃算是怎么回事?谢茂对此有些猜测,可他不能问徐以方。
——万一又把徐以方问崩溃了怎么办?
“飞儿想不想看看妈妈的画室。”徐以方突然问。
母子俩谈心,突然问到衣飞石身上,当然不是随便问的。衣飞石含笑起身:“想。”
徐以方的画室就在西边厢房,说是画室,其实更像是陈列室,堆满了她即将展出的画作。她带着衣飞石一幅幅看,画比较多,许多都已经打包准备运送,因此堆在一起,常常要徐以方说一句,衣飞石循着编号找出来,打开覆盖的包装才能看见。
衣飞石很熟悉徐以方的画作。
徐以方从前也喜欢作画,也喜欢将作品送给衣飞石,表达对衣飞石的喜爱。
衣飞石每年生日、纪念日,都会收到徐以方的画作礼物。若是徐以方有空闲,画就会精细些,如果时间比较紧,就会画得简单些——一样地用心。最促狭的是,徐以方还会在儿童节给他送简笔画。
徐以方的画作风格很统一,明亮温柔,带着一股向上的朝气。
然而,这间画室里的画就不同了,每一幅画都有着极其独特的气质,每幅画给人的感受都不同。
“这是……国外?”分明只是一条普通的街道,街上的行人也没有明显的人种特征,衣飞石依然能感觉到很浓烈的异国风情。
“是呀。很漂亮的秋天吧?我现在都能想起那条路上淡淡的咖啡甜香。”徐以方说。
衣飞石突然之间就意识到什么了。
随着衣飞石的指点继续看下去,衣飞石看见一个在异国他乡留学的少女,爱上了一个心怀野兽的大混混,他们在不属于彼此的城市里恋爱,度过了许多美好的岁月……
在徐以方的画笔下,恋爱中的一切都很美好,少年时的天真甚至有些残忍。
热恋之后,谈婚论嫁。
徐以方没有画与家族相关的一切,她只画少女与混混的恋情与婚姻。
在她的笔下,丈夫在天使与魔鬼的形象中不断变幻,她心中始终有一片钟爱的净土,单纯地爱着那个自己幻想中的、也许从来就不存在的男人。最让人震惊的是,她明明已经被逼疯了两次,根本不能提及任何与谢润秋相关的往事,在这间画室中,她却有着相当多的画作,正面直视了谢润秋的恐怖。
谢润秋的魔鬼形象绵延了近二十年,整整十二幅画作都是恐怖的恶魔。
徐以方画作中的表现力感染力太强,很容易让人感同身受,以衣飞石的心志力量,看着她画中的魔鬼,心中都隐隐升起一丝戾气。
——似乎被画作中的谢润秋所撩拨挑衅,感觉到威胁,忍不住想要拔剑斩杀的戾气。
然而,这片彻底疯狂黑暗的时期过去了。
谢润秋在徐以方的笔下逐渐恢复了人的模样,徐以方仍旧嫌恶他,毫不犹豫地将他描绘成令人不齿厌恶的坏人,可他不再是恶魔形象,就仿佛是徐以方已经看穿了他的本质,不再癫狂害怕。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魔鬼的。”徐以方说。
谢茂在心中默默给君上写了个服字,算你行。
他当初给徐以方治病,使用的就是咒法的力量,强行把徐以方的精神病治愈,可徐以方所受到的创伤依然存在,她对谢润秋的恐惧半点都不曾减少——她那么害怕谢茂变成谢润秋,根源仍旧是她少女时被谢润秋伤害的恐惧,她知道谢润秋有多坏,她知道自己该多害怕。
被谢茂强行治愈之后,徐以方画作里所表现出来的情志不能说不健康,但那是虚假的,是谢茂帮她从性情中找出最美好的一面,强行定格。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每一幅画所表达的情志都高度统一呢?
徐以方是个少年时就小有名气的画家,她不是画匠,她的画作是应该具有灵魂的。
谢茂他不知道君上怎么治愈了徐以方,但肯定不是掩耳盗铃的方式。
现在的徐以方才真正破除了对谢润秋的恐惧,情志健全。她珍爱生命中曾具有的美好爱情,也接受自己所爱非人的情变,生命中无法被打败驱散的恶魔,终于走下了神坛,重新变成了人品有缺憾的普通人。她终于打败了心底的恶魔,重新赢回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徐以方把刚刚提出门的画作放在最中央的位置。
这是一幅自画像。
尽管尺寸不大,画得也不算很精细,可她还是放在了中央。
她找回了自己。
——我不用很伟大,也不必活得很完美。
——我就是我。
徐以方回头,看着谢茂:“谢谢你,茂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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