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1.皆有来处(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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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殿外传来清脆的掌嘴声, 隐隐还能听见执罚侍卫报数。

梨馥长公主只觉得那竹板下下都抽在自己脸上, 她仍不能理解信王为何要朝自己发难。难道那孽畜向信王哭诉自己在家苛待他了?母亲教训儿子,岂非天经地义?信王凭何记恨?

“千岁,宠妻偏信, 不是兴家之道。妾这小儿自幼巧言令色,犹擅装乖,千岁切记不可听他狡言欺哄, 坏了王府门楣声望。”梨馥长公主由小侍女扶着, 强撑着一口气来告诫信王。她觉得她是为了谢茂好,淑太妃那样高贵温柔的世家淑女, 待她一贯体恤周全,她不能让淑太妃的儿子吃亏。

最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让信王成了老婆奴,否则, 以后她还怎么能治得住那个祸胎?

谢茂藏在袖中的拳头咯咯作响, 满脸笑容:“是么?孤看衣大将军就挺宠着长公主。”

他心中其实很诧异。他翻脸寻衅架走了长公主的嬷嬷, 换了寻常有气性的贵妇, 只怕早就撂狠话拂袖而去了。这位长公主既没发作,也没质问, 就好像他本来就有资格随意处置长公主府的奴仆, 她对他保持着客气恭顺的态度,一如往常地向他进言……

这种低贱媚上的贱人, 谢茂见过不少。大多出身寒微没什么见识, 跪舔强权, 自视卑贱,对上谄媚谦卑。而一旦这种人握权在手,御下必然刻薄寡恩,极尽苛刻之能事。

他诧异之处在于,马氏可是衣尚予的妻室,衣飞石的亲娘啊!这位文帝亲封的公主,他谢茂名义上的养姐,虐待儿子不算,居然还是这么个贱人?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不仅是毒妇贱人,她还很蠢。她居然没听出谢茂这一句话是讽刺!

只听了衣大将军四个字,又是“恭维”她驭夫有道,夫妻和顺,她苍白难堪的脸上竟绽开一丝温柔,恢复了一贯的含蓄沉稳,矜持地说:“千岁谬赞了。不过是夫贤妇顺,纲常如此。”

谢茂竟被她给噎住了。

抽她本人吧,肯定不行,衣飞石在旁守着呢。抽她下人吧,她也不发怒啊,她觉得信王身份尊贵,抽她下人理所当然!拿话讽刺她吧,她听、不、懂啊!她居然以为信王是在恭维她!

阅人无数的谢茂立刻知道,自己今天是搞不定这个傻逼了,当机立断,迅速撤退。

“长公主和小衣谈完了么?孤还有些事要和小衣交代,就不招待长公主了。”

谢茂拉起跪在一边的衣飞石,起身就往外走。

衣飞石下意识地抬头看母亲脸色,满以为母亲会发怒,哪知道在家中说一不二的母亲,在信王面前竟然保持着谦卑温文的笑容,款款屈膝:“恭送千岁。”

待谢茂越过长公主,只剩下背影,衣飞石才听见母亲威仪□□的声音,对他说:“既与信王千岁议婚,儿当恪守妾妇之道,谦让恭敬,卑弱勤谨。莫让阿娘再来教你。”

衣飞石那一颗本就不热的心,瞬间就变得冰凉冰凉。……妾妇之道,这是好词儿?

“王爷,义老王爷还在……”赵从贵一路跟来。

谢茂拉着衣飞石就往寝宫走,不耐烦地挥手:“告诉他我中暑了,请老王爷先回去复命。”

老王爷可是奉旨来问话,您就空口白牙说自己中暑了,这是欺君之罪啊。看着谢茂牵着满脸红肿的衣飞石飞奔而去,赵从贵腹诽一句也没敢真的吭声。欺君就欺君吧,反正咱王爷也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

信王寝宫冰山流水常备,比别处都清凉许多,谢茂拉着衣飞石进门时,恰好看见齐医官躲在这儿歇凉,忙招呼他:“正好,快来!侯爷受伤了!”

……这算什么受伤。衣飞石被他咋呼得不好意思,齐御医已赶忙拎着药箱来磕头了。

给衣飞石被抽肿的脸上敷了消肿化瘀的膏药,谢茂又推衣飞石上榻:“身上是不是也要换药?恰好齐医官来了,一并换了。今儿吃了几回汤药了?药汁子苦不苦?——能加冰糖吗?”最后一句是问正在收拾药箱的齐医官。

这心疼又着急地样子,活似衣飞石是他不足岁的亲儿子,照顾得那叫一个周到。

齐医官目不斜视,答得干脆利落:“能!”

“那你以后都给侯爷汤药里加冰糖。”谢茂又推衣飞石,“愣着呢?换药了。”

衣飞石昨天就被谢茂押着敷过一次药了,就算知道谢茂对他心存觊觎,他毕竟是男人,又常年混迹军营,对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这事儿真没什么忌讳。见谢茂瞪着眼态度强硬,他就脱了裤子趴在榻上。

这是第一次父兄不在的情况下,顺利从母亲跟前全身而退吧?

衣飞石趴在榻上,浑身骨骼放松,这才觉得腋下被针刺的伤口透着隐晦的疼痛。

疼归疼,他并不敢当着谢茂的面,请齐御医帮忙在腋下上药。抽耳光可以说是母教子,往腋窝里扎针算什么?这是折磨,这是虐待。他不想露出这等家丑,更重要的是,他隐隐约约觉得,如果被信王知道了针刺的事,信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是真的喜欢我?衣飞石问自己,又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否定的答案。

是的,他就是喜欢我。

女人才会计较男人喜欢的是她的蕙质兰心还是贤良淑德,若是男人承认爱慕她如花笑颜、娇嫩身体,多半还要嗔怪男人慕色不知恩,对自己不是真爱。

男人对喜欢的定义很狭隘,娶妻纳妾,无非利用二字。娶个高门淑女或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这是利。纳几房貌美如花的小妾消遣,这是用。前者是真喜欢,后者也是真喜欢。

对衣飞石而言,不管谢茂是喜欢他的身体,还是喜欢他别的什么,都是一样的。

——那不都是他吗?

齐医官小心熟练地替衣飞石换药,谢茂就蹲在一边吃豆腐,被打开花的屁股他不舍得看,就看衣飞石的小腰。哎哟这腰细……还年轻么,小孩儿呀,真想摸一把……小样儿才抽条,长得高高的,身上就没几两肉,得养养。嗯,也想摸摸前边胸脯上的小豆豆……

正在隔空意淫,突然一眼瞥见衣飞石侧腰上一缕未擦净的血痕,谢茂心肝猛跳。

“齐医官?”谢茂拉住齐医官的手,“你替孤看看,这是擦着了还是怎么了……”

齐医官还没探过头来,衣飞石已下意识地把衣衫往下扯了一把,侧身道:“没事。”

一句话说完,他看见谢茂半点不困惑的双眼,顿时知道自己中计了。

谢茂问的根本不是齐医官,他是在试探衣飞石。那血痕分明是仓促间被擦去的,可见衣飞石不想被他察觉。衣飞石背身趴着,他问齐医官时也没有具体说哪里伤了,伤得如何,衣飞石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转头打量自己伤处,而不是扯下衣裳断言无事。

谢茂握拳狠狠捶在卧榻边沿,哪怕有衣飞石在上躺着,压在角落的边几也猛地颤了几颤。

信王震怒,齐医官退后一步,屈膝垂首不语,服侍在殿内的宫人跪了一地。

衣飞石竟觉得心中多了一丝不安,他在信王面前一向装得恭敬,现在谢茂好像是冲着他发了脾气,大夫奴婢跪了一地,他再躺着好像也不太像话?

犹豫片刻,衣飞石理了理衣衫欲要起身,还没撑起来,就听见谢茂命令:“都脱了!”

谢茂堵在卧榻边上,衣飞石下不去。

他只得垂下衣裳遮掩住身形,在榻上屈膝伏首,尽量温顺地说:“卑职……”

从前衣飞石跪在信王面前,面上恭谨,心中却不以为然。若非碍于礼法,谁要跪这个纨绔?

今日得信王援手周全之恩,衣飞石心中对谢茂多了些亲近,前边再有信王刺死杨靖之事,也让他对信王另眼相看。此时向信王施礼,衣飞石倒是心甘情愿地跪着,一如侍奉父兄,心中并无轻狂不屑,愿对信王自承卑下。

谢茂却全然不知道心高气傲的衣飞石已向他微微低头,他红着眼睛逼衣飞石脱衣服:“孤让你都脱了。你是听不懂?要孤亲自伺候你?”

一句话说完,想起衣飞石武力值太高,他亲自伺候估计也伺候不来,谢茂就更生气了。

“好,你厉害。打量孤制不住你是吧?”

“来人!”

“让余贤从把侍卫都带来!”

“孤倒是不信了,信王府几百个侍卫,摁不住你一个衣飞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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