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乡村天王(16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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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顺愣了一瞬,迅速答应道:“是。……属下怎么出去?”

谢茂指向大门旁高耸的宫墙:“翻出去呀。”

半个时辰之中,衣飞石就吃上了冰镇得凉沁沁的酸梅浆。

信王府中自然摆着冰山,有宫人幽幽打扇,谢茂穿着冰丝棉制成的寝衣,很不客气地围在衣飞石身边,一边看衣飞石吃东西,一边吹牛:“那张姿功夫还没有他弟好呢,从前东宫里身手最俊的侍卫都在我这儿了,——诶,好吃吧?这是酸梅汤调上米浆磨的,你要喜欢,我让人每天给你端一碗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丝绸宫扇,轻若无物地扇着风。

扇子就冲着他与衣飞石中间,也不知道具体是给自己消暑,还是讨好衣飞石。

衣飞石被他困在寝殿里已经一整天了,早上谢茂去上朝,衣飞石就问过赵从贵,能否给他重新找个小房间安置,不拘哪处,书房、憩室都行。

赵从贵咬死不松口,一定要等谢茂吩咐了才能给他挪位置。

谢茂回来之后,衣飞石就更加走不掉了。

谢茂的信王府是照着三等王爵修的,皇帝登基之后虽给他晋了一等,可大行皇帝刚刚山陵崩,又是先帝国丧又是登基大典各类册封,哪里顾得上给王爷扩建王府?所以,信王府还是谢茂做皇子时的规制。

——外壳子都和三等王爵的王府一模一样,寝殿三间的装修,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谢茂他是个穿越货啊!

寝殿中间被谢茂装修成客厅,当中摆着一组皮质沙发,里边还绷着弹簧,坐上去又软又弹性,沙发前边还照着穿越前的规制,摆着一个长方形的茶几,没电视对吧?西墙边修了个戏台子,闲着无聊就让蓄养的伎人来唱唱曲,表演个情景剧。

东间比较正经,按照本朝风格搭着憩室、卧室,另有一个洗浴用的盥室。

西间又彻底放飞了自我,现代风格的书房,铺着木地板镶嵌了整面墙镜子的健身房。

谢茂没回府之前,衣飞石被赵从贵堵在东间不给出门,谢茂回府之后,笑眯眯地把他带到了西间转了一圈,诚恳地说:“这边真没地方住了。”然后把衣飞石重新带回东间的憩室里,指着那张光秃秃毫无遮拦的坐榻,说,“委屈小衣先在这里住几晚上。”

这间憩室连接着中间客厅与东间卧室,有门可以封住客厅,对着里间卧室那就是一览无余。

谢茂自己住的里间寝房里大床有帐子封得严严实实的,躺进去顶多看见个人影,他指给衣飞石睡觉的坐榻就太过分了。——这坐榻,大是足够大了,搬开榻上小几,睡上四个大男人也宽松。可它半点遮挡都没有啊!除了给主人值夜的奴婢,谁会住这样的地方?

衣飞石也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感激谢茂没直接让他睡卧房?半晌才低声道:“是。”

就这么住下来了。

信王府的绣娘先来给衣飞石量身裁衣,朱雨开了库房给衣飞石准备金银玉饰,谢茂腻在衣飞石身边就不肯走了。他挨着衣飞石就要牵牵手,搂搂腰,说着话一口气就要吹到衣飞石的耳朵上。

衣飞石再是做好了准备,被他这样时时刻刻地缠着也有些怒气。

可……看着谢茂温柔带笑的脸庞,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殿下。”吃完那碗酸梅浆,衣飞石心中升起一股精疲力尽的倦意,“我有些累。”

谢茂接过朱雨递来的漱口盅,亲自送到衣飞石嘴边,衣飞石忙起身道:“不敢。”

“你先漱口,待会让朱雨服侍你泡个脚,这就去睡。”谢茂特别温柔耐心。

衣飞石谢了一句,还是不肯让谢茂服侍漱口,谢茂只得把漱口盅递给他,看着他将漱口水吐尽痰盂,上前扶他回憩室休息。

憩室里已添了不少常用的器皿,坐榻上也收拾好寝具,谢茂亲自上前试了试枕头,有点发愁:“你受了伤,夜里怎么睡?”趴着睡?那能睡得舒服么?

衣飞石不理解他的意思,怎么睡?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啊。

朱雨已带着宫人端着两盆水过来,衣飞石眼也不眨地靠着榻沿坐了下去……

“哎哟你不痛啊?”谢茂惊吓地拉住他。

刚才在客厅有沙发,还垫了软垫子,这硬邦邦的木头怎么敢坐?

“你伤口上还抹着药呢,该弄糊了!”

衣飞石目无表情地站在铜盆里泡完了脚,侧身倒在榻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偌大坐榻上睡着纤长单薄的少年身影,谢茂挥退了下人,独自坐在刚搬进来的单人沙发上,就这么静静地守着。

前几世静静守着衣飞石的机会其实不少。当了皇帝的谢茂经常借口有事商议,把衣飞石传进宫中,再假装批阅奏折,让衣飞石在一边等候。——这时候衣飞石是不能抬头窥视帝迹的。衣飞石不能抬头看他,他却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衣飞石。

他最熟悉的无非是衣飞石的坐姿,坐姿和坐姿,跪姿也很熟悉。

这样侧身躺在自己身前安静入眠的衣飞石……好像从来没见过。除了誓师出征时,他甚至很少能看见衣飞石的背影。

他最心爱的衣大将军,总是安静沉默地低着头,躬身退至殿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转身离开。

他可以往前一步,和衣飞石躺在一起,近距离端详衣飞石的睡颜,抚摸他青涩漂亮的脸庞,亲吻他的嘴唇,就算做更过分的事,衣飞石大概……也不会拒绝?他现在不是皇帝,衣飞石也不是举足重轻的衣大将军,他们的事对这个天下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可以更进一步。衣飞石已经答应他了。——可他根本不想做任何事。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守在衣飞石身边,听着衣飞石安稳的呼吸,他就觉得很温馨了。

第二天,信王府的大门、侧门、角门,悉数被砌砖封闭完成。

羽林卫将军张姿没有来。——他当然不会天天都来。羽林卫是皇帝最心腹的卫队,张姿是皇帝最信任的武臣之一,伺候皇帝都来不及,哪有空天天来看谢茂?

不过,昨日邸报并宫外的消息,被张姿通过羽林卫传了进来。

“承恩侯夫人在长秋宫哭厥了过去,皇后娘娘没去见陛下。”黎顺交代宫里的消息。

谢茂昨日向张姿要邸报是假,实际上要的是京城内外的消息。张姿肯告诉他的,一定都是皇帝允许他知道的。

“哦。”谢茂翻着邸报,“陛下也没去见皇后?”

承恩侯夫人钱氏一直有点拎不清,这时候去杨皇后宫中哭诉,当然是为了逼杨皇后给儿子报仇。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仇暂时没法儿报。杨皇后不肯轻动,谢茂毫不意外。

“陛下一直在前朝。”你惹出来这么大一摊子破事,皇帝哪儿还有空逛后宫?

见衣飞石默默竖起耳朵听消息,谢茂将邸报放下,问道:“前儿夜里发生的事呢?有处置了吗?”

“事极复杂,陛下钦点锦衣卫指挥使常青园督办此案,羽林卫、大理寺协理。卫戍军指挥使与西城兵马司指挥使都被夺职,听候处置。”

谢茂撇撇嘴,真是什么脏活儿都丢给锦衣卫干。他冲衣飞石点点头,表示已妥了。

“还有吗?青梅山有消息吗?”谢茂这是帮衣飞石打听的。

黎顺摇摇头,“梨馥长公主府有消息。”

衣尚予带着次子衣飞石在青梅山大将军行辕遥控战局,长子衣飞金则在襄州前线领兵。只有梨馥长公主马氏,一直带着不到五岁的双胞胎儿子,住在京城的长公主府。名义上是方便进宫探望淑娘娘,实际上这人质的意味非常浓厚。

梨馥长公主是个相当聪明低调的女人,她的府上会传出什么消息来?

黎顺看了谢茂一眼,慢吞吞地说:“其实,王爷,这也是……长信宫的消息。”

衣飞石碗里的燕窝粥已经很久没动了,谢茂瞪黎顺一眼:“卖什么关子?快说!”

“太妃娘娘……请了宗正义老王爷做大媒,去长公主府给您提亲去了。”

“噗——”

谢茂一口汤全喷了出来,难以置信地问,“提亲?我?”

黎顺瞅了衣飞石一眼,小声说:“这不是您昨儿嚷嚷要和清溪侯成亲的么?”

我那是漫天要价,等着我妈我哥就地还钱啊!

这二话不说直接打发人去提亲是怎么回事?我该说亲妈不愧是亲妈吗?!

谢茂觉得吧,他此次重生已然很是放飞自我了,可是,与他彪悍的亲娘相比,他依然还是个渣渣啊!

若不是目前在山间给文帝守陵,此地完全不可能养着伎人,他都敢呼喝舞乐来伺候一段儿了!

放飞自我的谢茂丝毫没感觉到屋内的低气压。

两个贴身伺候的内侍刚被传令杖毙,重生几次的谢茂当然知道那两个吃里扒外死有余辜,可是,目前在信王身边伺候的朱雨、银雷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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