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1 / 2)
第一章
太亦山
傍晚,如血般的夕阳垂落,一株少说百年树龄的樟树上有一少年,眺望远方。
今日是十年之期。
十年前,秦诺背着幼年的秦洛走过万水千山,来到这太亦山,在山门前三击掌,约定好十年后来接他。转眼之间,稚嫩的他长大,十年过去,秦洛早已生的身材挺拔,比当年的秦诺还要高出一头。
眉清若柳叶扬垂,自有一股洒脱蕴含,剑目挺拔,似有不屈,却有柔光酝酿,鼻梁高挺,宛如平野中凸起的山峦,脸庞坚毅,如同刀削剑刻一般。
“师弟,你快下来吧!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别饿坏了肚子。”树下,有一白衣英俊男子提着食盒,神色担忧,他是秦洛的师兄,方南。
太亦山一处山峰,千年老树盘根,树冠如遮天的华盖,遮住方圆数里光阴。华盖之上,枝叶繁盛,片片叶子如同横在天际的船舟,其上行走,如履平地。千百叶子合聚,拱卫宫殿,宫殿斑驳,但却绵延无尽。无穷岁月流过,时至今日,处处破败腐朽,坍塌落尘,早已不复当初辉煌。
殿前的石刻依旧如新,像是有人经常擦拭,“太亦殿”三字仿佛剑气雕琢,远远望去,一股寒意在脊背生出,迫人臣服。
石刻一旁是一处小院,其中流水假山,回廊辗转,竹径深幽,独有一番别致,院左百花齐绽,一股股浓郁的芬芳荡漾,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院右生长草药,其中不乏灵气繁茂的仙植,处处霞光烁烁,将逐渐昏暗的天色点缀一处灿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秦洛心烦,无心去欣赏血艳晚霞,一心望着山间通行的小径,等待着秦诺身影。月色清凉,树枝上有乌鸦鸣叫,添加几分忧愁。
“师兄,你说,他会不会骗我?”一股失望在积压在胸膛,从小编织的美梦在这一刻,被无情的现实冻醒。
树下,方南躺在草地上,微闭双目,沐浴月光。有些答案需要秦洛自己去寻找,哪怕过程很是痛苦。这便是成长,逐渐学会去接受。
“回去吧,天凉了。”方南起身,仰头望着秦洛。
小径的尽头如同往常般寂静,想必不会有人来了。
……
山间台阶如玉,在浅浅的月光中泛着莹莹青光,在黑暗的密林下,指引一道方向。
拾阶而上。萤火虫在夜色穿梭,如同点点星芒补做巨树华盖下的星空。尽头是一座桥,桥身上刻画神秘符文,此时黯淡,被岁月风化,几不可见。踏过桥,景色大变,一片宫殿废墟浮现在眼前。
听师傅烨聒说,这里曾无尽辉煌,只是没落了,但,有朝一日,这片废墟会复苏,有神在这里苏醒,为沉眠的太亦正名。
绕过石碑,便是小院,小院的左侧住着烨聒,整日守在炼丹炉前,做着一丹成,承龙化仙的美梦。
八年前,那时的烨聒豪心壮志,想要振兴太亦,对于秦洛方南二人也是嘘寒问暖,如同慈父。五年前,烨聒强修《太亦经》,刹那间经脉俱焚,数百年苦修化作流水。那以后,烨聒沉迷丹道,渴望一丹成仙,重铸太亦风华。
方南说,师傅疯了,他绝望了,给自己找了一个沉醉得理由,不敢醒来。世间修炼本是逆天而行,违抗天命,撕破天的枷锁,成为逍遥者。经脉宛如一道道河流,滋润着凡躯,如同花草需要雨落滋润,倘若经脉干涸,或者焚毁,凡躯失去灵性,此生的路便断了。
“好生休息一晚,不必太过难过,你已经长大,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方南将秦洛送到房门前,临走之时再三叮嘱。
虽然秦洛看起来失落,眼神黯淡无光,但方南却是不怎么担心,秦洛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他的秉性,方南清楚,睡一觉,明早上必然会想通,明日还是那个喜欢嬉笑的师弟。
他还要去照顾烨聒,烨聒早已废寝忘食,如果不给他送些吃食,恐怕会饿死在美梦中。
秦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放心吧,师兄,你还不了解我么!睡一觉,什么事都忘了。”
看着坚强的师弟,方南很是欣慰,点了点头,道:“好,不愧是我的师弟。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要早起做功课。”
秦洛目送师兄离开,关上房门,坚强的外表褪下,眼泪不争气的流。他恨,他又不恨,复杂的思绪在心中缠绕,有伤心,有失落甚至有一丝绝望。他不知道秦诺去了哪里,但他知道,十年都没能回来,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在他的幼年的眼中,从没有母亲,只有一个胡子邋遢的父亲,喂他喝粥,哄他睡觉……
……
……
昨夜已过,晨阳散播缕缕温暖。华盖的一片片叶子蒸腾,雾气迷蒙,笼罩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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