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入府遭逐(上)(2 / 2)
万嬷嬷又谨慎地说:“原话我也没听清,不过是听老爷贴身的小子们学舌的。仿佛是有人弹劾说,八夫人的娘家兄长曾是朝廷钦犯,勾结乱匪,老爷重金收受色贿放了他,中饱私囊枉法。老爷闻听了大怒,但是为避风头,还是吩咐八夫人先深居简出再做定夺了。”
我的心一沉,难怪致深忽然对我冷漠。这是谁恶毒的雪上加霜,我那初愈的伤口又被揭起,一很隐隐的痛。心里惊急,我面上仍极力持着那温婉安定的笑容,打发了万嬷嬷,笑意才渐渐散去。
晚上,独守一轮空月,致深并未来我的房中,自然那锅莲子羹也是白白的闲置。
我吩咐丫鬟们将粥分食了,心里却在揣摩,若是老爷果然忌惮了这些弹劾,要息事宁人,自然要打发了我去。毕竟江山美人齐摆眼前,若让男人去选,但凡是有些血气的多半是要江山弃美人。江山功名难得,有了江山功名家财万贯,何愁美人不投怀送抱呢?
我心下冷哂,冰绡在一旁赌气的抠着莲蓬中的莲子。不多时去给大太太送莲子粥的隋嬷嬷归来,神色不定。想是一路上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的。我问:“嬷嬷这脸色不妥,可是听到了什么?”
她正要迟疑,我气定神闲道:“如今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是你们命不济,跟了我。怕若是我离去,少不得你们也要随了去,或是另派主子。只是这府里人人都有诸多忌讳的,难道不怕沾染了晦气?”
隋嬷嬷心领神会,我的一番话恰是敲去了她们的痛处,她忙说:“老奴一时不知如何对奶奶禀告呢。堂上几位太太在合计,说是姨奶奶同老爷不过是圆房,也没大张旗鼓的拜堂。怕这也顶多是算个眠花宿柳,一时兴起,不如顺水推舟的将奶奶你送出府去,或是花些钱打发了,咬死不承认夫人是娶老爷进府里的姨太太!怕朝廷也无法怪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我一惊,险些咬下自己的舌头。这些人可谓毒蛇口,好生险恶。一夜寻欢,打发了我去,眠花宿柳,那拿我当做了什么?青楼娼妓吗?我心里愤恨,倏然起身。
“奶奶莫不如去求求大太太,好歹是老爷聘娶来的,怎么就为了些闲言碎语的如此呢?”隋嬷嬷也有些心急了,树倒猢狲散的道理人人皆知的。
反是冰绡急得哭了跺脚骂:“还是一品总督呢,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们小姐掬在手里如明珠,大难来了就躲了,这样的男人要了何用?”
我的手紧紧攥着袖笼,极力让自己平静。若是这些人的诡计得逞,虽是明哲保身,但我明日就将万劫不复。老爷,我那一心托付终身的男人。我想,我不能束手待毙,与其在此等死,不如寻个法子杀出重围。
正说着,外面来报,说大太太来了。
我起身相迎,她一脸温笑在二太太陪同了过来。
我吩咐冰绡准备茶水伺候,大太太左右看看说:“这院落倒是幽静,一进来就凉爽许多,我看着庭院就好,我们就做在这里姐妹说说话吧?”
我侍奉她坐下,贴了石桌徐徐落座。
大太太端详着我贪婪的看了几眼,随后道:“好一个美人胚子,真不知是世人诟病的红颜薄命还是老爷无此艳福呢。”
我的心一沉,其实从她过来的第一时我便猜出她的来意,只是不想她如此的开门见山罢了。
她不等我搭话,拉住我的手在石桌上轻轻拍抚了说:“你是个懂事聪颖的孩子,旁的我就不必多说。老爷如今有难,想你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故作懵懂,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好奇地打量她,心里反是鄙薄那个男人。既然是他大祸临头,这种事儿也该是他来亲口对我讲,而不是大太太。
“太太有话尽可名言。有什么吩咐的,漪澜定当效力。”我道,也不想再同她故弄玄虚的周旋下去。
“有人,向朝廷告发,说你哥哥曾勾结乱党是朝廷钦犯。老爷那边,左右为难,毕竟同你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
我镇定道:“求太太点拨,漪澜该如何做?”
她似始料未及我如此痛快,反而有些神色惶然,自嘲的笑笑又望一眼二姨太似是求助般,二姨太才说:“也是几位姨太太商议的结果,不如送妹妹出府去暂避风头。带风声平息了,再寻个机会接入府。”
出去了,再入府谈何容易?我虽对着深门大户的周府并无多大好感,但如此不明不白的被驱逐出府,多少有些不甘心。于是我问:“这是老爷的意思?”
大太太叹气道:“老爷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让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拿主意就是。”
我的心一阵凉,千般恩爱也不过如此,那凉气直袭到心底。相比朝廷里这弹劾是极重的,不然他不至于惶然至此。既然此地是欲留留不得,我只得退而求其次。于是我告请:“即是出府,也未必太平,不若送漪澜回扬州娘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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