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尾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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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北,北燕军营。

“娘娘胆子真大,竟只身闯敌营,我是佩服您的勇气呢,还是嘲笑您的愚蠢呢?”向灵韵斜倚在太师椅上,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一身白衣的花倾城身上。

花倾城没有细看向灵韵,一进军帐便被一股浓烈的香气熏得几乎呕吐,听了向灵韵的话,这才仔细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穿着血红色的纱裙,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可仍掩盖不住她满脸死人般的灰白。这一室的浓郁香气是用来掩盖她身上的尸气的!“你!你也是阎罗十殿的人!”

“是!我是平江王,专门为公子培植栾童,训练死士。”

花倾城想起那些没有脸的死士,心底一寒,连目光都变得阴沉,语气冰冷地说道:“向灵韵,该收手了,无双已经放弃了。”

“公子没有放弃!公子只是一时心意不定!”向灵韵猛然起身,险些站立不稳,情绪激动地说道,“是你!一定是你!他要给你天下你不要,所以公子伤心了,公子伤心了……”

花倾城侧目,发现向灵韵的情绪有些不对,似乎是陷入了某种魔障中。

“你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公子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他把你当作心头的珍珠,恨不能剜出心头的血养着你……”向灵韵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怨毒刻骨,“我恨你,我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公子为你成立阎罗十殿,将自己化身阎罗,如今又为了你解散十殿,抛弃他为之努力多年的一切!这江山,他本是唾手可得的!他原本就该是天下至尊!”

花倾城没有说话,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向灵韵的脸色,叹息。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把公子还给我……”向灵韵疯了似地扑过来,揪住花倾城的衣襟。

花倾城皱眉,向灵韵修炼嗜魂大法已达魔境,她的身体如今与尸体无异。

“我求求你,你把公子还给我,把公子还给我……”向灵韵疯了似的落泪,脸上厚厚的脂粉被刷出两道印子,妆容尽毁,连寻常村妇都不如。

花倾城猛一用力,推开向灵韵,毫无情绪地说道:“无双死了。”

“死了?呵呵……你骗我,骗我……公子是不会死的,公子怎么会死……”

花倾城清冷的眼底多了丝怜悯。这个女子是真心爱无双的,她为无双堕入魔道,而无双却为自己化身修罗……“无双死了,你该清醒了。”花倾城说着,一步步上前,逼急向灵韵,轻声道:“无双一向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意愿,他若地下有知,得知你一意孤行不肯遵从他的命令,我想,无双会生气的。”

“呵呵呵……生气?公子不会生气的,公子是没有任何情绪的,除了对你,他不会对其他任何人有情绪。我们这些人都只是工具,公子怎么会为一件工具生气呢……”向灵韵转身,又转身,在大帐内神志不清地跌跌撞撞。

花倾城一滞,被她这么一说隐隐作痛的心突然就疼得厉害起来,竟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向灵韵背对着花倾城,仰面倒下,头正好倒在花倾城脚边,眼睛瞪圆着看着花倾城,似乎出现了幻觉,喃喃地伸出手,道:“公子,公子您回来了……”

花倾城一滞,向灵韵胸口上扎着一把匕首,尖峰没入胸膛,唯留下刀柄露在身体外。花倾城咬牙,下唇咬得渗出血丝,深吸了几口气,递出手握住向灵韵挣扎着伸出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向灵韵痴痴一笑,原本变得难看的脸上此时竟如小女儿般红润羞涩。

花倾城伸出手,覆在她的眼睛上,低声道:“我代无双谢谢你,谢谢你的爱。你的心,我想无双是知道的,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意呢!你爱他,他知道了,你仍旧可以在他身边,这就够了。灵韵,去找无双吧!去找无双……”

向灵韵闻言,瞪圆了的眼睛猛力眨了一下,艰难道:“谢谢……”脸上是满足安详的笑容,然后慢慢地合上眼,失去了呼吸。

花倾城闭目,两行清泪落下,滴落在向灵韵脸上,既像是自己的泪,又像是她的泪。一念执著,害了多少人……花倾城一把大火,烧了向灵韵军中的三百栾童。那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武器,除了焚烧殆尽,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脱他们。花倾城一身白袍,站在山坡上迎风而立,看着那漫天的火焰。那火,似乎要将世界焚尽。尸体焚烧的臭味扑面而来。

“小姐,下山吧……”碧云连吐了好几口,勉强撑住对花倾城劝道。

“娘娘,还是走吧,这地方不吉利。”殷吉祥是见惯风浪的人,可此时面对这一把火仍控制不住的脚软,隐约中似乎还能听到火海里那些没死绝的人的哀嚎。殷吉祥打了个冷颤,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得干干净净。

花倾城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看着自己一身白衣在风中变得污浊不堪。火势渐渐弱了,到处都是噼啪之声。黑灰随风而起,染污了她的素服。花倾城心中悲哀,这一切的孽,一切的债都因自己而起……足尖点着向前,花倾城一纵身,从山坡上跳下。

“皇后娘娘……”

“小姐……”

殷吉祥、碧云尖声厉吼,拼命想抓住花倾城下落的身体。只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地想去抓住她。侍卫闻声而至,全都束手无措,底下是火海,山坡虽不高,却足以致命,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在这样的高度平安落地。

一道身影掠过,众人眼前一花,定睛一看时山坡下已经没了任何人的身影。

花倾城悲伤过度,心灰意冷,跳下山坡时是没有意识的,只是本能地想将自己也化为灰烬。醒来时,她正躺在一个山洞里,顶上的石岩滴着水,地上的岩石已经被穿出一个深深的小洞。

“醒了?好好的干嘛寻死!”

花倾城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猛一转身,看到司空朝歌正抱着柴火,若无其事地添着柴。她一身布衣,头发简单地用布条束着,五官刀削似的笔挺,似乎是消瘦了些。花倾城看着,眼眶里就充满了泪,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或者,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司空朝歌,还像以前一样滔滔不绝地说道:“生命是可贵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轻易寻死,你若是死了,那些爱你的人该多么伤心难过。”

“朝歌……”

“像我,我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在刚才,我才知道自己能从那么高的山坡上跳来跳去。要是早知道,我就用不着每天千辛万苦地爬到树上去摘野果了……”

“朝歌……”

“还有啊,我总记得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所以我不能死,前几日我遇到狼群,险些就死在狼口里了,可我还是逃了出来。当时我明明是知道我还要去找一个什么人的,好像是对我极其重要的人,可第二天我又想不起来了……但是我总觉得无论遇到什么,我都必须活下去,活着给她留一个念想,活着为有一天能找到她……”

“你为什么救我?”花倾城已经确定司空朝歌忘了以往的一切,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司空朝歌被她这么一问,认真地歪着头想了一会,道:“今日一大早我便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那个山坡去了。看见你站在山坡上绝望的样子,我不知怎么地心痛得像针扎一样,你跳了下去我便也跟了下去。当时我只是想,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要追上你……”

花倾城起身,来到司空朝歌身边,司空朝歌一边添着火一边仍不停顿地说道:“我每天都会梦见一个女子,她住在很高很美的地方,可她并不快乐,她的眼神是忧郁的,每次我梦到这里就心痛地醒过来,可我总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我只知道,她很美,很美……唔……”司空朝歌愣住,手里的柴火散了一地。花倾城双手缠在司空朝歌脖子上,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般吻着他,泪水沾湿了两人的脸。司空朝歌一滞,先是怔忪了片刻,便渐渐沉迷下去。花倾城的唇在司空朝歌唇上辗转缠绵,转至他的左耳,先是慢慢地舔舐,突然猛一用力,死死地咬住他的耳垂,鲜血渗入口里,腥甜得令人晕眩。

“你怎么咬人!”司空朝歌吃痛地推开花倾城,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捂住嘴,深恐花倾城又扑上来咬一口。

“你叫朝歌,你想找的人是你的妻子,而我就是你的妻子。”花倾城看着司空朝歌的眼,一字一顿,极其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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