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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内本就暗流涌动,在裴钰说出这样一番话后更是死一般的沉寂下来,以何无忌为首的许多年轻官员纷纷用讥笑的眼光看向裴钰,在他们看来,裴钰大约是已经疯癫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几个老臣却想到了甚么,下意识地看向苏仕,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彼此交汇了目光,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站在一旁的裴铮见时机已到,便按着之前所商议的一般站了出来,温和笑道:“这逆贼已经魔怔了,我且问你,你将这样荒唐的罪名扣押在陛下头上,可有甚么凭证么?这朝中之人谁不晓得,当今太后早就在安国寺静心修行,你如今穷途末路,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当受拔舌之刑!”
“本王当年春风得意时,你不过是个泡在酒水池温柔乡的废物,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来斥责本王!”裴钰不屑地瞪了裴铮一眼,见对方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暗中咬了咬牙,转而望着裴钊冷笑道:“宁王殿下端的好心思,自本王进殿后你未开过几次口,可该说的全让旁人说了!我倒要看看,倘若他们晓得你的所作所为之后,还会不会事事听命于你!”
裴钊的唇角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其中的不屑让裴钰勃然大怒,他当即便看向苏仕,大声道:“苏相,如今本王便命你将真相说与各位卿家听,好让他们晓得自己一直以来效忠的究竟是何人!”
满朝文武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苏仕,只见他整理了一下官袍的下摆,这才慢条斯理地站到了大殿中间,缓缓开口道:“老臣......谨遵德王殿下旨意!”
此言一出,正如在本就沸腾的水中投入一块巨石,登时激起千层浪,何无忌和方世忠等人早就知晓苏仕的心思,因而只是在一旁冷笑一声,可大部分的官员到了此时方知原来苏家竟然与裴钰早就沆瀣一气,纷纷怒目而视,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官员更是沉不住气,当下就要破口大骂,倘若不是惧于裴钊威严,只怕这朝堂上早就要将苏仕作为众矢之的了。
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下,苏仕仍旧是往昔温和从容的模样,裴钊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苏相可想好了?”
裴铮登时便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从始至终,裴钊一直在打破自己的原则,给了苏家一次又一次的退路,而到了此时,他们心中都如明镜一般,这一次,真的是苏家最后一次机会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抬眼望向立于阶下的苏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仕的心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犹豫,可那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便朗声开口道:“老臣今日愿为德王殿下作证,陛下不必再问。”
他心知朝堂里已有许多人对他不满,因此在这些人开口斥责之前,他率先开了口,望着裴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老臣之女受先帝青睐,于明安二十七年奉旨入宫,被先帝册立为皇后,此事想必在座诸位都知晓。”
裴钊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仕,并没有出声打断他,其余官员见状便也将话咽到了肚子里,苏仕便继续道:
“明安三十二年先帝驾崩,陛下登基为帝,小女自然被封为太后。便是在那之后,陛下渐渐对当今太后生出虎狼之心,做出了苟且之事,此后更是捏造事实,明面上是将太后送往安国寺,实则却是将太后带往骊山,捏造了身份复又带进宫来,如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当日的太后!”
这番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以致于在说完之后,殿内许多人还迟迟不曾反应过来,南宫烈率先一步喝道:“大胆!太后娘娘在安国寺为国祈福,皇后娘娘怀有龙裔,你这番谬论不仅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更辱及太后、皇后和未来的皇子,陛下念及你苏家的百年功劳,对你一再宽容,你如今是要自寻死路么?!”
“陛下为何对我苏家如此宽厚仁慈,这其中的曲折是非陛下最清楚。”苏仕意味深长地看着裴钊:“陛下您说,是也不是?”
“苏相言之凿凿,朕说是或不是,于苏相而言并无半分区别。”
裴钊脸上倒看不出甚么表情,手中却微微攥紧了茶盏,侍立在一旁的童和眼尖地发现那白瓷盏上已有了裂纹,忙不显山露水地为裴钊换了一盏茶,心知他这是怒极了,心下亦有些惴惴不安。
裴铮本准备开口向苏仕要凭证,好将他们的计划一一击碎,不料裴钰反而比他更急:“本王在幽州驻守了一年多,远离天京,说的话诸位大臣不信亦在情理之中,可苏相乃是太后的父亲,他的话你们莫非也不信么?”
“驻守?”南宫烈嗤笑一声,鄙夷道:“你所说的驻守便是在幽州寻欢作乐,放任手下之人为非作歹,让幽州百的地方官和百姓将联名奏折递到天京城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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