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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殿一侧的直房内灯火通明,童和的得意徒弟元禄带着一众宫人黑压压地跪在直房内,见童和进来了,忙上前低声道:“师傅,这屋里的便是上月十五在朝阳殿当差的人。”
童和微微点了点头,笑容可掬道:“跪着做甚么?快些起来罢。”
他素日待人十分和气,可在他手下的老人都晓得,童和若是训起人来,手段十分了得。众人心中摸不透他的心思,仍旧战战兢兢跪着:“奴才们听公公教导,不敢起身。”
“甚么教导不教导的。”童和的声音十分亲切:“你们大多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即便有从小不在我身边的,那也是我到掖庭一个一个选出来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拘束?”
他这番话倒教人心中松快许多,宫人们陆陆续续站了起来,仍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元禄省得童和的心思,便开口道:“请师傅吩咐。”
童和笑道:“我想你们心中一定纳闷儿,伺候陛下的人不止你们几个,为何我偏偏留下了你们,是也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齐声道:“请公公指教。”
今日宫里出了一桩大事,后宫有人行厌胜之术企图诅咒太后娘娘,你们想必早就听说了罢。”童和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的表情,一面笑道:“陛下乃是一代明君,于女色之事并不上心,是以这后宫之中仅有三位娘娘,可今日这桩祸事,却将三位娘娘都牵扯进来。事关重大,陛下将此事交给我,我现在可着实头疼得很呐。”
有大胆的小黄门谄笑着奉承道:“这样重要的大事交由公公,可见陛下对公公甚是信任。公公的能耐奴才们向来十分佩服,奴才便不信,这世上还有甚么事情能难倒公公。”
“油嘴滑舌的小兔崽子!”童和笑骂一声,突然压低声音道:“今日把你们叫来,本就不准备瞒你们甚么,眼下我便告诉你们一件顶要紧的事情,你们可听好了!”
众人瞧他神色,已然明白他要说的的确是至关紧要之事,便齐声答道:“是。”
童和缓缓道:“我方才已经查明,那人偶乃是出自仙居殿,施厌胜之术的人,便是那位吴婕妤娘娘。”
巫蛊之事可是大忌,但凡与之牵扯一星半点的人无一不是下场惨淡,童和为人谨慎,倘若不是有实打实的证据,是万万不会如此肯定。众人听他语气笃定,心中更是没有半分怀疑,皆以为那位婕妤娘娘只怕是性命不保了,甚至她的母家,大约也有一场灭顶之灾,只是不知童和为甚么会将如此要紧的大事告知他们?
童和老谋深算,早就看穿众人的心思,顺手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酌一口,说道:“我八岁就入宫,后来承蒙上天厚待,得以侍奉陛下,这才谋了个好前程,我看你们这些孩子个个都是聪明伶俐之人,心中大约也不甘心一辈子做一个粗使宫人罢。”
众人心中一动,知道童和这番大约是要提拔人了,纷纷恳声道:“求公公指点!”
“掖庭的册子上明明白白写着,这大明宫内共有十万五千八百七十四名宫人,你们运气甚好,得以伺候陛下。不过若是想在这么多人中出头,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一心一意服侍陛下外,还要学会揣摩陛下心意,陛下若是喜欢谁,想要提拔谁,便多多地去向那人示好,两头不误,方能出头。”
有宫娥忍不住问:“公公,奴婢斗胆问一句。公公说陛下要提拔谁,咱们就去讨好谁,可之前陛下曾有意要将后宫大权交由吴婕妤娘娘,眼下这位娘娘又是如此境地,这......”
童和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你这孩子好生机灵,你叫甚么名字?我怎么不记得你了?”
那小宫娥心中一喜,连忙道:“回公公的话,奴婢名叫莲珠,两年前刚进宫就承蒙公公抬举,许奴婢在陛下身边伺候。”
童和赞赏地看她一眼,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过去:“拿着,就当是你这话接得好,我替陛下赏你的。”
那玉佩绿汪汪地十分通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加之莲珠听他说是替陛下赏赐,心中更是喜不自胜,忙接过来小心收入怀中,含羞带怯道:“奴婢多谢陛下,多谢公公。”
童和这才朗声对众人道:“方才这丫头的话说到了点子上。上月十五是你们当值,那天晚上陛下就寝前,曾同我说过一句话,你们大约都听到了罢。”
那一日裴钊刚从苏瑗宫里回来,童和正要替他脱靴,他便开口问道:“你觉得吴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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