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晚生符天竹(2 / 2)
柳毅然为什么会让自己登门时报他的名字呢?
青二十七的另一个推理是:或许他与沈家小姐有约,只要有人报他的名字,沈小姐必有渠道得知。
而情郎既为来人指路来沈家,必然会托此人带口信给她。
因而沈小姐多半会主动来找她。
如果她的推理有误,沈小姐没自动来找她,那她再去找沈小姐不迟。
天色还早,青二十七悠哉悠哉地在小院中赏月。故意装出书生狂浪,指月念诗,絮絮叨叨地不知说了多少话。
直到耳后风声,一块小石向她丢将过来。
以青二十七的功夫,自知此人臂力无几,便装作被丢中的狼狈样儿,一边喝道:“是谁在戏耍小生?”
只听得“嘻嘻”一笑,青二十七向石头来处看去,一个小脑袋瓜子正趴在墙头对着自己笑。
原来是个面带娇憨、头挽双鬟的妙龄女子,虽无十分美貌,却有七分秀气。
青二十七将狂妄书生装到底,摇头晃脑念道:
“尔乃东家之子乎?这个嘛……果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太白,施朱太赤也!平日汝想必既惑阳城,又迷下蔡,众人逐之。这个嘛……
“但不知今夜登墙窥生,所为何哉?”
那女子先是愣愣地听青二十七夸她,待听到最后一句,脸上一红,啐了一口:
“呸!哪来的呆子!哪个偷窥你来的!我见你用手指月,不怕被割耳朵,好心提醒来着!”
传说用手指月亮是要被割耳朵的,青二十七倒真忘了。
连忙捂耳,做出一副书呆模样:“阿弥陀佛!小姐莫要吓人,小生的耳朵很重要!割不得啊!割不得!”
“嗤……”那女子笑了起来,“呆子!我且问你,你是哪里来的?”
哟,终于有人问她从哪来了!青二十七摇头晃脑地道:“小生符天竹,家住庆元府鄞县承天巷二百二十三号……”
啪啦啪啦,又把编给柳毅然的那番话编了一遍给那女子听。
那女子一边听一边笑,终也是不耐烦地打断了青二十七:
“说啊,你再说啊!家里有什么人,有什么财产,生辰八字几何?不如我呀给你做个月老,帮你介绍位美貌佳人,让你们百年好合罢?”
青二十七煞有其事地答:“这个嘛……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嘛……就算小姐看上了小生,小生也不敢唐突啊!”
“呸!哪个看上你!”那女子面色潮红,“我不和你玩了。我且问你,你从庆远府来,可曾路过帝陵奉先禁军兵营?”
青二十七问道:“这个嘛……路过如何?没路过又如何?”
那女子哼道:“问你你就回答,你这穷酸书生怎么这般啰嗦!”
青二十七:“小生是想,小姐既这样问,这个嘛……难不成小姐去过那帝陵奉先禁军兵营?”
那女子眼珠儿一转,笑道:“你猜!”
“唉……”青二十七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既未去过,那小生就说不得!说不得了!”
那女子道:“怎么就说不得?”
青二十七故意摇头道:“说不得……这个真说不得……”
她果然急了起来:“快说啊!你要不说,我即刻让刘大把你赶出去!看你还能在这儿骗吃骗喝骗住!”
青二十七依旧摇头:“人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个嘛……小生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宁可住到野地里也不能背信弃义啊!”
她啐了一口:“穷酸书生!你受人之托,还未忠人之事就被人赶了出去,也敢自称重信守诺?”
青二十七叹道:“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
那女子说:“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了!姐姐我的确去过帝陵奉先禁军兵营。那你去过没?”
青二十七:“我自然是去过的。而且还遇见一个人,他给我说了一个字谜。”
那女子:“猜字谜?好呀好呀,猜字谜我最拿手了!你且说来听听。”
青二十七支支吾吾道:“这个字谜嘛……只有一个字……猜的嘛……也是一个字。”
那女子:“唉!你这酸秀才真的很烦人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青二十七道:“屁?屁乃人生之气,岂有不放之理。可是这个嘛……小生现在没屁,实在放之不出啊!”
那女子气煞,翻了个白眼就从墙头翻了下去。
青二十七忙道:“小姐小心!小姐小心!若有甚闪失,可是小生的罪过了啊……”
那女子好半天才从墙那边又爬了上来,脑袋瓜子依旧架在墙沿:“你再不说清楚,别怨姐姐我使狠招!快点说!你还要不要命了?”
青二十七:“好死不如赖活……这个嘛……小生还是要命的……至于那个字谜嘛……是‘霭’字。上雨下谒,暮蔼之蔼。”
那女子眼珠儿又是一转:“你且等等!我想想再告诉你!”说着,从墙头上消失了。
这字谜其实不是字谜,乃是“密码”,密码本是陶潜的《时运》:
“迈迈时运,穆穆良朝。袭我春服,薄言东郊。山涤余霭,宇暧微霄。有风自南,翼彼新苗。”
柳毅然与沈家小姐曾有约,若一定要经中间人传递消息,就以此诗为接头暗号。
青二十七说“霭”,对方就要对“霄”。
这女子难道不能背诵《时运》,所以要去查书么?
正狐疑间,她又出现在墙头:“我知道答案了,对‘霄’,是不是?”
青二十七大喜:“小姐果然聪敏!这个嘛……小生当可说了!”
那女子道:“哼!快说啦!”
“那位兄弟说了,‘迈迈时运,穆穆良朝。袭我春服,薄言东郊’,这个嘛……三日后辰时,在帝陵东神门往柏子庄方向第三十六株柏树下见,方便否?”
那女子道:“知道了!如果那天巳时过了还没人到,就是走不开,让他别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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