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为之(1 / 2)
“老爷……”唐夫人开口。
唐相身形微沉,他看向唐夫人,暗深的视线中,在他身畔陪伴了多年的女子缓缓走近。
唐相的嘴角紧抿,桌上的手也攥到了一起。
“你怎么进来了?”
话语里听不到情愫,却是让唐夫人的脚下狠狠一滞眭。
她听得出,他生气了。
唐夫人止住脚步,微微躬身,
“午膳以至,妾身……债”
“啪——”
唐相霍得起身,桌上的东西全都一扫而落。
整个书房之内,顿时一片狼藉。
唐夫人吓了一跳,低呼了声。
她知道他生气,可这样的恼怒,这些年都鲜少见。
“上官幽竹,你还吃的下!”
仍是平和的语气,可话语里的阴寒已经彰显。
唐夫人打了个激灵,怔怔的看着唐相。
这会儿,唐夫人已经熟悉了四周的阴暗,只见面前案几后的男人紧绷的面庞上,那双恨骨的眸子阴光微闪,唐夫人的背脊上一阵发寒。
唐夫人讷讷的张嘴。“老爷……”
唐相一言冷喝,“冯嬷嬷是不是你害死的?”
唐相的话音未落,唐夫人的面色就已经浑然苍白,只是随后又是仓茫摇头,“老爷怀疑妾身?”
唐相早把唐夫人的脸色看在眼里,深吸了口气方把心头的那股恼怒压下。
“幽竹,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若非是有真凭实据,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吗?”唐相话一出口,唐夫人脚下一软,竟是直接的摔倒在地。
唐相眸光一凝,转头看向左手边的墙壁,幽暗之下,只模糊的看到一幅画挂在那里。
唐夫人目光游移,却是清楚的看到了唐相侧目所对之处,失神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亮,就这么跪着往唐相跟前的桌前扑过去。
“老爷,难道你忘了姐姐吗?当年姐姐临死前把妾身托付给了你,即便是为了姐姐……”
唐夫人哀呼的话还在书房当空飘荡,唐相已经霍得起身,一掌再度拍到桌上。
“够了!”
“……”
唐夫人打了个颤。
唐相冷眼看着唐夫人,幽暗当中,唐相的眼中浑浊血红,“你还敢提她!这十几年来,午夜梦回,你就没梦到幽兰找你索命!”
狠炙的话只若是晴天霹雳直接砸到唐夫人的头顶上,唐夫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到地上,面如搞尸。“老,老爷……”
但看着眼前的妇人惊惧的跌倒在地,唐相的心底只狠狠一寒。
“哈,哈哈!”
唐相仰头大笑,凄厉的笑声竟隐含哽咽。“亏我纵横朝堂十多载,竟不知道身边之人竟是如此阴险,窥探亲姐,谋其夫,不惜阴谋害之。为了谋得地位安稳,谋害遗腹之子——”
随着,一阵冷风,唐相转眼就到了唐夫人面前,狠捏起唐夫人的下巴,逼着她不得不抬头。
“……如斯花容月貌,如斯想像,却犹如阴寒恶魔!”
唐相甩袖,唐夫人直接甩到地上。
阴凉的屋内,因为唐相的这番话只好像是寒冬彻骨。
唐夫人脑袋里空白一片,身上哆嗦的就好像腊月寒风当中不着一物。
怎么会,怎么可能……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混乱的脑袋里来回交错的都是这样的字眼,却是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唐相已经没有再看她,而是抬脚往先前看去的墙壁走过去。
墙壁上,一副美女仕图栩栩如生。和脚下跪倒的那个人儿相似的面容正眸光带笑的看着他,眼中盈盈,慈目好似踏月仙子。
这幅画是当年幽兰诞下碧儿之后,他亲手所画,后来因为朝务繁忙,就再也没有给她画过画。没曾想这幅画却是她留在他心里的最后美丽的模样。
幽兰身死后,玉聪夭折,幽兰身边侍女芳华,自尽而亡,他都曾心生怀疑,只是身边女子相似她的娇柔,还有她临过世之前的嘱托都让他不得不闭耳不闻,直到碧儿入太子府病重,直到那位冯嬷嬷身死,他才又开始生疑。
只是在查到幕后之人之后,他还是罢手。只为了幽兰临去世时对他的一番嘱托。他以为就是当作最后一份情义。
今日早朝,太子说的那番话,听着像是极尽专宠,可眉宇间往他这边看过来的神色让他陡然一个激灵。
思量再三,他决定乍一乍,可他万万没想到,竟让他得知了这样让他心寒的结果。
“幽兰在世时就不止一次和我说过,若是论起才智,你远比她要聪明的多。而你,明知道我是因为幽兰才收下你,明知幽兰对我是如何重要,还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所以,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结果会如何吧!”
唐相抬眼望着墙壁上的仕女图,嘴角一张一合,尽是疲惫至极。
可这话却是直接把唐夫人打到了无边地狱。
唐夫人脑袋里一懵,身上的力气转眼就消失殆尽。
书房内,只有她这一生最爱的男子,明明不过咫尺,可此刻却好像又隔着千山沟壑。即便是拼着全力即便是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也好像只能越来越远。
“老爷,不要,不要……”
唐夫人喘不上气来,头上的配饰琳琅,跌跌荡荡的掉落了一地,只是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
她只觉得自己喉咙里一阵阵的发紧,视线也模糊的几乎看不到那个自己此生最爱的背影。
怎么能,怎么可以!
当年初次相见,她就爱上了他,只是那时,他竟已经和那个女人暗生情愫。
她不甘,她真的不甘!
若非是那日大雪纷飞,若非是上官幽兰主动请缨,那日他命悬一线时遇到的人就是她。
而若是她,那他不就会更容易的除破奸佞?那什么里应外合的计谋根本就是她想出来的啊,那个上官幽兰根本就是凭借了她的谋划才得了他的心啊!
原本她也不想这么做的,毕竟一直以来姐妹情深,毕竟上官幽兰是她唯一的姐姐,可世上男儿谁没有个三妻四妾?而上官幽兰明知道她一心倾慕着他,她甚是还和她说了哪怕只是个妾侍,她也愿意侍奉他们,可她却是怎么也不愿意,还和她争吵起来,打了她。
是她!应该陪在他身边的人,本来就应该是她!
所以,她夺回她的位置有什么不对?
姐姐因为她身死,她已经愧疚,她又怎么忍心再害旁人。至于那个夭折的唐玉聪,若是他愚钝一些,若是他不要太过精明,她怎么会要了他的性命?说到底他也是她的亲人不是?他的骨子里也有她姐姐的血脉,不是?
而唐浅碧,她和姐姐如斯之像,更又是不忍心,若非是她抢了嫣然心头所爱,若非是她得了那太子的宠爱,她又怎么出此下策?
身为母亲,不就是要自己膝下儿女幸福满怀?
所以,她有什么错?
“我,我没错,我没错……”
唐夫人呜咽哀鸣,泪水滑了满面,妆容也一塌糊涂。
……
听着身后仍致死不知悔改的话,唐相闭了闭眼。
“你的心思,我早已知道,幽兰也和我多次提起,只是我此生早有所愿,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所以我未能允。若非后来幽兰临死相托,我本也没有续娶的念头。”
“上官商号之事,已经满城风雨,即便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玉聪夭折,我可以不怪罪你,毕竟日后若是你有了亲子,玉聪也会为难。只是浅碧她,何曾妨碍到你?要知当日和太子相见的人是浅碧,并非嫣然……你要嫣然冒充浅碧,一不顾欺君之嫌,二已舍弃了幽兰在世上的最后骨血……若非是圣上宽宏,你早已经欺君罪论。我容你再三,而你却再三不知悔改。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错吗?”
唐相的话平波无痕,却是犹如巨锤击在唐夫人的头顶,只把唐夫人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抽离的一点儿不剩。
不,不可能,不会,绝不会……
她瘫坐在地上,视线中也没了焦距,只徒茫然。
唐相言罢,头也未回,只转身往书房门口而去。
在双手搭上房门时,身形缓缓一顿,“你,好自为之--”
随着,房门打开。
卓亮的光亮映进房门,徒映出唐夫人苍白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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