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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间的时候,到门口前,我下意识扭了下头,看到走廊尽头的杨哥刚刚打完电话,把大哥大收起。

我推门进屋,正好看到柳月也在将大哥大收起,往包里放。

无疑,刚才杨哥是在和柳月通电话。

看我进来,柳月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边将大哥大放进包边笑着说:“敬完酒了?好快啊,他们呢?”

“被熟人拉去单独喝酒了,找熟人说话去了……”我进来坐下,看着柳月,又看着柳月的动作:“打完电话了?”

“嗯……”柳月点点头:“打完了……刚才一个朋友的电话……”

柳月其实无须给我解释,她给谁打电话是她的自由,可是,我明显感觉到,因为我上次对杨哥有了成见,她似乎觉得和杨哥联系对不住我似的,理亏了似的,还需要做出某一种掩饰和遮盖。

我坐下来,看着柳月:“刚才去敬酒,宋明正问起你了,问你来没来,兰姐说你在我们这边的……”

柳月伸手捋了捋头发,笑了笑:“呵呵……无聊之至……都无聊之至……在哪里吃饭喝酒不一样,都费这么多心思干嘛呢?穷折腾,烦人……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谁也管不着我……”

我一听,心里一怔,柳月摆明了不是单独说宋明正自己,一个“都”字,说明她针对的人至少是大于等于2。

同时,柳月的口气里充满着倔强和执拗,似乎很不喜欢被别人所左右。

这是柳月的性格和脾气,我理解体会。

我默默地点点头。

“今天高兴不?平反了,高兴不?”柳月换了话题,声音很轻松。

“嗯……高兴……”我点了点头,看着柳月:“我想再次问你,你去北京和西京,是不是跑这个事情的?是不是去操办我的事情的?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平反,你怎么会提前说要送我这份大礼……”

“呵呵……”柳月笑起来:“我不是说了吗,不是当着你和小许的面说了吗,你这是命好,这是天注定的……”

“不要撒谎,你告诉我实话!”我紧盯住柳月:“什么命好,什么天注定,狗屁!我知道,你去北京,你去西京,是为了我,是为我去跑去奔波去申诉的,是不是?”

柳月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接着就安静下来,咬了咬嘴唇,微笑着:“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平反复职了,是你重新站在了平行线上,是你重新获得了发展进步的基本权利,是你重新获得了开心和欢乐……其他的,不重要,也不需要让别人知道……”

“可是,现在这里只有我自己,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你做的?回答我!”我的口气有些倔强和强硬。

柳月看了我一眼,默默点了点头:“是!是我做的……”

我心里一阵巨大的暖流和激动,热血上涌,激晴澎湃。

柳月为了我,一定做出了巨大的付出和心血,这期间,在北京,在西京,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一定很劳累。

柳月肯为我去付出这么多,为什么?

“为什么?”我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平静地问柳月。

柳月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皮,静静地说:“不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想放弃……我不肯服输,我不肯接受这个现实……我认为值得自己去做……”

柳月的话让我心绪难平,我努力慢慢有力说出三个字:“谢谢你!”

柳月抬起眼皮:“不,不要谢我,我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的心和灵魂,为了让我自己能安静安宁,我这么做,终归也是自私的,我是为了我……我自己……”

柳月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两手绞在一起。

我想起自己为了柳月去台州找寻柳建国的心情和感受,那么,柳月是否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呢?

原来,在我南下为柳月找寻亲弟弟的同时,柳月也在北上为我申诉,为我鸣冤。在我和晴儿新婚燕尔洞房花烛的同时,柳月却在北京和西京为我到处奔波,二次申诉落实。

为了我,柳月付出了那么多,千万里地奔波。

但是,柳月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她怕别人尤其是晴儿多想,影响我和晴儿的生活。

柳月总是在替别人着想,为我,为晴儿,为朋友,为亲人,唯独没有她自己。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这样的女子,究竟为了谁而活着,究竟在为谁而奉献,为何而痴情。

我的情感的潮水奔流着,汹涌着……

“本来,我是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柳月看着我,轻声说:“可是,虽然我这么想了,你一追问我,我心里突然发慌,不由自主就招认了……或许,我怕自己的逃不过你的眼睛,怕你识破我撒谎……”

柳月说着,轻轻笑起来。

“告诉我就对了,不告诉我,我大概也能分析判断出来……”我说。

“或许,我本来心底里就没有想隐瞒你的打算,也许,我自觉不自觉在你面前就露馅了……”柳月笑着说:“否则,我就不提前告诉你送你一份大礼了,你也不会猜到了……”

我点点头,眼神痴痴地盯住柳月。

柳月的眼神和我一对,接着就回避开,有一丝慌乱。

“不要这样看着我……”柳月平静地说:“答应我,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小许,好吗?”

我点点头,我明白柳月这么说是为我和晴儿好。

“我这么要求你,是为了我们大家好,不仅仅是你和晴儿,还有我……”柳月说。

我又点点头:“我答应你!”

柳月点点头,说:“既然你知道了,我明白你还有很多事情想知道,索性我就告诉你吧……在我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又去了北京,我坚信这事绝对不是首长本人的意思,我坚信首长一定不知道这事,我坚信首长是高风亮节的,他如果知道这事绝对不会同意下面这么做,我一定要为你讨一个说法……我在北京等候了很多日子,天天蹲在首长家门口对过,终于联系到了首长的秘书,但是,首长那段时间身体不适,秘书没能汇报……回来后,我等了一段时间,又去了北京,这时,首长出院了,秘书却忘记了这事,等了10多天以后,我终于又找到了机会,我又一次委托秘书给首长汇报首长听说后,很重视,亲自在家里接见了我,我给首长带去了本地的咸菜和土特产,首长很喜欢……然后,我给首长看了市里发的红头文件和处理决定,首长当即就生气了,拍了桌子……接着就给自己的哥哥打了电话,责怪他多事,惊扰基层……接着,又给秘书叮嘱了,要秘书转告江海市委自己的态度和意见……然后,我又去了西京,叩见首长的哥哥,解释说明此事,免得他责怪我告状,果然,他很暴怒,不见我……三顾豪宅之后,首长哥哥终于让我进门了,我给做了解释,解释了半天,首长哥哥终于明白理解了,接受了我的说明,还留我在他家吃了顿饭……酒饭间,首长哥哥酒后一时兴致,还找出了那封寄给他的信封还有报纸给我看,证明他确实不是故意找茬……我看了,报纸上那篇文章里,‘副首长’那里专门又用红笔圈出的标志,首长哥哥说了,如果不专门用红笔圈出,他还真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他说很明显,寄信人是在提醒他……还有,那信封,我看了,信封上的字体是手写体,我一看就知道是谁,果不出我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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