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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随意地喝酒,边喝边聊。
看得出,柳月的心情很放松,喝酒也很放松,自个儿自斟自饮喝了好几杯白酒,白皙的脸庞涌出一片红晕。
饭后,我和柳月告辞,离开温州日报社。
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不知道柳月将作何安排。
站在马路边,柳月的身体轻微地摇晃着,眼神怔怔地看着天空,突然好似下了决心,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和我上车一起坐在后面,然后她用温州话和司机说了几句,司机点点头,开车出发。
走了半天,出租车一直向南,竟然驶出了市区。
“我们这是去哪里?”我问柳月。
“去我的家乡,我的老家——苍南县江月村。”柳月看着我,慢晴儿地说着,她的脸色依旧红扑扑的,嘴里说话的时候,吐出淡淡的酒气,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
我一愣,随即心里一阵狂烈的激动,我竟然真的和柳月一起回她的家乡了!她的家乡在苍南县江月村,这名字真好,正好把我的姓和柳月的名组合起来,难道冥冥之中这是天意?
出租车沿着沿海公路一直向南,没有进苍南县城,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路两边的山多了起来,树林也郁郁葱葱,很茂密。
车子开始在山路上蜿蜒曲折前进,路边不时闪过零星分布的农家屋舍,不时可见古老的竹楼。
又走了30多分钟,柳月让出租车停下来,对师傅说:“你在这里等候。”
然后,柳月转脸看着我:“到了!”
“到了?”我看着窗外,路西面是高高的山岗,路东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海,还有海岸线上绵延的低矮的松林,在松林里露出一座白色的楼房,其他再也看不见什么,这就是柳月的老家江月村?怎么看不见村子呢?
“是的,到了。”柳月淡淡地说着,下了车。
我忙跟着下车。
柳月下了车,面向西面的山岗,默默站立了一会,然后转脸,看着大海,深深呼吸了一口,轻轻地说:“多么宽广的胸怀……”
我站在柳月身边:“这里怎么没有村子?”
柳月没有立刻回答,沿着小路缓缓前行,一会走进了低矮的松树林。
松树林里很静谧,不时传来鸟儿的鸣叫声,还有海风吹来的低啸声。
柳月走了一会,停住脚,指着前面一片残垣断壁:“这就是江月村,这就是我的家乡……”
我举目望去,树林和杂草之间,若隐若现露出苍白的断壁,显出十分的破落,在烈烈风中,又显出几分苍凉。
“这——”我的心里一个劲儿地往下沉:“这里怎么会这样?”
“这个村子很小,总共有17户人家,虽然很小,但是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江月村,听我妈妈说这村子本来没有名,很早之前,一位诗人经过这里,看到大海上皎洁的月亮,感受着附近这条江水的滚滚入海,就取名为江月村……在他为本村取名的那一天,我正好出生,爸爸妈妈就为我取名叫月儿……”柳月继续慢慢前行,轻轻地说着。
我注视着这久远的文物一般的被埋没的江月村,听着柳月的叙述,心里一阵感慨。
“后来,随着气候的变化,我们这里的台风越来越多,那一年,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台风袭来,将我的爸爸妈妈弟弟,还有江月村的全体渔民,席卷而去,只剩下一个在镇上读书的我……”柳月的声音沉重起来:“从那一年起,江月村这个地名就从地图上抹掉了,不复存在,而我,作为这个村子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也漂流到了异地……”
我的心里也随着柳月的声音变得沉重。
“村子没有了,村子的人没有了,我的亲人也没有了,可是,在我的心里,江月这个名字永远也不会消逝,我永远是江月村的人,我是江月村的后人,我不能接受江月村消逝的事实,我决定让它继续存在下来……”说话间,我们走到了那座白色的小楼前,柳月指着那座白色的小楼对我说:“这就是江月村!”
我看着这座2层的砖瓦结构的楼房,外表看起来很结实,墙壁很厚,楼房前面,树立着一个石碑,上面写着3个红色的大字:江月村。
“这——这是?”我看着柳月。
“这是我的家,我新建起来的家,”柳月凝视着这座小楼:“每年,我都会来这里住上一些日子,在这里眺望大海,在这里思念亲人和乡亲们,在这里陪伴我的父母和小弟弟……”
说着,柳月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对我说:“请进,欢迎来江月村柳月家做客!”
我随柳月走进楼房,里面很整洁,铺设地气派,家具家电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平时我不在的时候,邻村我的一位小学同学会定时来帮忙打扫卫生,所以……”柳月伸手摸摸家具的表面,然后展给我看:“这个家里永远是整洁的,干净的,敞亮的……”
“那——水电设施?”我问柳月。
“电是从地下电缆引过来的,不能走外线,不然又让台风给破坏了,水呢,有自备的水井,还有电话……”柳月微笑了一下:“这房子是纯钢筋水泥结构,牢固程度不亚于一个小碉堡,门窗都是钢结构的,我就不信江月村会被台风抹掉,我就是要证明,江月村还在,还有我在,还没有消失……”
“这房子你什么时候建的?”我问柳月。
“8年前。”
“看不出,这房子8年了!”我点点头,此时,我想不出这房子和我和柳月今后会有什么密切的联系。
“来,跟我上楼看看……”柳月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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