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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海峰不由点了点头:“哦……”

此公兴致更高了,边喝酒边说:“二零零某年,一个国企的企业家腐败分子油老大及其家属被抓起来审查,是不是双规我没去考究了,反正差不多,该腐败分子是条大虫,坊间传言,涉案之数上亿。此案审啊审的,拖了好几个月,似乎有一年把,反正久久没有结案。期间种种传说,纷纷出炉,有说油老大死不招供,办案人员查来查去,掌握实据的也就百把万,数额并没有民间传说那么多;有说查是查到了,办案人员拿捏分寸,点到为止;有说油老大在审查期间,放出话来,他死了会倒一大片,好多中官员大官员闻之惴惴不安,纷纷设法干预。案情扑朔迷离,吊尽了一方百姓的胃口。后来终于结案,轻描淡写,判了个五六年,刚进去点了个卯,就保外就医了。知情人言:压力大,办不下,没办法;若动真格的,死啦死啦的一大片,油老大可不是吹牛……”

“如此说来,双规也是走形式罢了……”我说。

此公嘿嘿一笑:“双规对小腐败分子是非常见效的,贪了多少,一毛不少给榨出来。可怜有些年轻干部,不过一时想歪了,贪了点小米米,虎背熊腰进去,瘦骨棱棱回来,见人矮三分,从此留病根。有一年,我到省里学习,见到高中同学,大家见面谈起双规,一个同学在某省直机关,说起单位一个同事被双规前后的变化,摇头不已,他的感慨是:不是你的千万不要拿,否则一旦被两规,比死了还难受。为什么这么讲?双规不饿你,不渴你,但是没有觉睡,几个办案人员车轮战术,轮番上阵,再铁的汉子都要整服为止。千真万确,一个科级干部老头儿,因一点不大的事被纪委半夜带走人,拿去双规,衣服也没带,钱也没带,牙刷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被带到了指定的地点,困得要死,不管,先交待再说;醒来再交待行不行?不行,不行!快讲快讲,早讲早回家!老头儿是烟虫,几天没烟抽,难受得要命,哀求道:我借你点钱买包烟行不行?不行不行,领导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待吧,还想抽烟!反正你想要的统统不给。我想,如果是我,早就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听他提到自己,我不由问了一句:“老兄,看来,你以前在体制内混的时候,也是曾经风光过吧?”

一听此话,此公神色有些黯然,又喝了一口闷酒,摇摇头:“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呶……当年你老哥我,在体制内,确实风光过,当时还不是一般的风光……只是……”

“只是什么?出了经济问题被双规了?”我说。

“那倒不是……”此公摇头,然后苦笑,接着说:“老哥我当年在本省某地级市供职,当时可谓是少年得志,精乖能干,八面玲珑,一路从基层科员混到某实权部门干副处级,还四十岁不到,可谓前途大大的有。可惜刚升上副处级不久,我就干了一件蠢事,就在这一年上,各县政府换届选举,我虽未被提名候选,但在一班昔日弟兄的鼓动下,起意跳票,想到下面弄个副县长来干干。密谋既妥,携礼下乡访旧,串联去也。没想到刚露头就被聪明的组织发觉了,乖乖不得了,立马被扣以非法串联的大帽,剥夺实权,削为闲职,降级使用……”

“哦……可惜可惜……”我和海峰叹息道。

“最可惜的还有呢…… 我后来从知情者那里得知,其实组织对我当时考虑是另有重用安排的,经此一事,那还安排个屁?老哥我从此意志消沉,万念俱灰,不再问政,办公室点卯都懒得去,后来干脆辞职下海了……”

“你……当时是在哪个市啊?”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葫芦岛……”此公又闷了一口酒。

“葫芦岛……”我的脑子一个激灵,雷正不曾经就是在葫芦岛工作吗,他在那里的区县干过县区长县区委书记。

“那……老兄,我说一个人,你一定认识!”我说。

“谁?”

“雷正!”

“雷正?”

“是的!”

“怎么?你认识他?”

“星海人民都认识他,他现在是星海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我说。

“哦……我多年不问政事,没想到他提拔到这里来了……还当了政法委书记!”此公有些感慨。

“这么说,老兄是认识他的了?”

“打交道不多,但是了解他他当年是葫芦岛一个区的区委书记,怎么会不了解呢……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官场人物……”

“怎么个不一般了?”我说。

“此人混官场,最大的特点在于——揽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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