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下药(1 / 2)
圈套·下药
晚饭是在自己房里吃的,因为出了甘草鲤鱼汤的事,岳管家做为全府主管,为了保证主人与客人的人身安全,决定将一色菜分为几份,分别送往主客各房自行用餐。
青烟一边替我往勺子里夹菜——因我实在不习惯被人喂着吃饭,所以让她将菜放在我的勺子里,然后自己用勺子吃——一边给我放送着府内最新的八卦消息:说是大表少爷除了被姨奶奶罚在院子里静跪,还得大声地背什么《孝子经》,搞得府内下人谁也不敢近前,生怕表少爷面子上下不来,后来少爷闻讯赶去相劝,总算令姨奶奶消了气,表少爷这才得以解脱,从地上一起来便大步出了院子,赶去前厅继续审案。
不由想起怀莲死去的姐姐,心中只觉奇怪,按说以姨母这样的势利眼,当初怎会让这个平民家的女儿做自己的儿媳妇呢?不过从怀莲姐姐被气得上了吊这一行为可看出,姨母肯定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没准儿是步九霄死活非要娶,于是进了门后便百般对儿媳妇刁难,导致了这一惨剧。更说不准步九霄对女子妇德看得如此重也是因此事而起,具体原由我也没什么兴趣打听,这件事便就此作罢。
至晚上,岳清音又来替我针灸,拔了针后仍然会痛,这一次我可不想跟自己较劲儿了,主动要求喝了那什么安神助眠的药,一觉睡下,直至第二日天明。
早晨醒来,正坐在床上醒神,便听得绿水进得门来,边替我取衣服边道:“小姐,季大人一早回自家去了,因您那时还睡着,少爷本欲将您叫醒,被季大人拦下了。季大人让小婢告诉您,说昨日段公子送来的书他会叫人还回去,还有那一箱《臣史》,他说先暂时借去看几日,待看完再还给小姐,并请小姐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我慢慢地点头,摆手示意她先出房去,而后自己摸索着下地,趿了鞋子,立到窗前。
想起昨日在书房内,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我摸索着一点点地挪动步子一动未动,换作以前他便是再守礼再节制也会上前来扶我一把的吧……呵,现在想这些还有何用?离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在窗前立了不知多少时候,直到绿水再次进得房来,轻声地道:“小姐,更衣罢,到了针灸的时辰了。”
于是潮起潮落之后,我的生活又一如当初,平静无波。
每日早晚各做一次针灸治疗,一日三餐在自己房中吃,白天里什么事也做不了,要么就去岳清音书房的小榻上坐着,他在几案后看医书,我则一声不响地默默陪他,要么就让丫头扶了我在府里各处走走,晒一晒暖春的日头。
岳明皎偶尔会寄信回来,无非是告诉我们他此时身在哪个城,身体很好,要我们不必担心,同时也嘱咐我和岳清音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姨母一家人。
说到姨母,我每天也是要去她那里坐上一坐的,听她发发唠骚,听她讲步九霄从小到大的奋斗历程。虽然她始终抱有目的,但她毕竟也算得上是一个为了子女甘做一切的好母亲,毕竟是我穿越到古代之后所接触的第一位女性亲人。许是天生的血缘关系,亦许是长期的伦理教育,尽管我不是很能接受她的为人处事,但也会条件反射地产生一种想要尊敬她、孝顺她、亲近她的自然反应。
姨母在岳府住得很是安心,一来是因为双眼得需要岳清音的医治,二来她此次上京的目的还未达成,说什么也不愿轻易离去。看样子她老人家是铁了心的要等岳明皎回来,死活也要把我和步九霄的亲事做成了。
至于步九霄,自那天的事后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岳府来住了,因他是临时知府,没有自己的专门府邸,岳清音便安排他住到了打着光棍的季燕然的府上,才不致沦落到下榻于衙门公堂上。
之后,欢喜儿的案子了结,安然回来,他娘亲的病也治得差不多了,只差休养,我便向岳管家说情,请他准许欢喜儿每日可回家照料母亲。小丫环孟怀莲的案子也告破,因没有致人死亡,是以按天龙朝律法判了她入勾栏为妓,听说第一次接客便被那客人赎了身,自此便没了下落,那客人因用巾子围着脸,旁人以为是患了风寒一类的病症,只见他露了一对铜铃眼在外面。
……果然……再古板的男人也会因爱屋及乌而破了自己的行为准则,可见,他是真正地爱着他已故的妻的。
而段慈,每隔个一两日的便会往府上跑一趟,坐着陪我说说话,讲些宫中趣事,或是买些小点心来给我吃,如今举府上下大约除了姨母之外都已知道了他,甚至大概已将他看做了岳府未来的姑爷,对他礼敬有加。
再至于田幽宇,自那次与救我的那神秘之人交过手后,竟始终未再露面,仿佛人间蒸发般消失掉了,即使他所给我的四个月的限期已过仍没有出现,我也因此才能安安静静地养眼疾而不必担心他逼婚的问题。
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地在这样状似平静和谐的气氛中幽幽流逝,转眼已过去将近一个月。许是受到了心情的影响,我的眼睛恢复得竟比姨母还要慢些,当我还只能偶尔看到一点点模糊的天光时,她老人家已经可以满院子里追着骂那些让她看不顺眼的小丫头们了。
在我的双眼未康复之前,岳清音仍没有去衙门上班,除去早晚各一次地按程序给我针灸,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事干,每天就只闷在他的书房里看书,或者去陪那位时常会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姨父下棋。
今天的府里显得很是安静,究其原因,原来是姨母一大早便出去逛街了,听说今儿个是姨父的寿辰,因此当傍晚姨母从外面回来时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的东西,虽然知道我看不见,但她老人家还是跑到我的房间来叽叽呱呱地详尽描述了一遍她的战利品的形貌特征及质地价格。
正觉被她聒噪得头疼,闻得下人报说步九霄回府了,想来今天是他爹的生日,他再怎么不愿见姨母和我也是要硬着头皮回来祝寿的。
晚宴备在前厅,岳明皎不在家,操办寿宴的自然是岳清音,好在姨母一家在此处是客,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它亲朋好友,因此只摆上一桌丰盛饭菜就足矣了。
由于我看不到东西,又不好让丫头们在桌旁伺候着进食,因此敬过姨父酒后便只是陪着坐坐。岳清音本就话少,姨父则更是低调,步九霄就甭提了,他本来对我没好感,加上又正生着姨母的气,饭桌上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倒是姨母,出人意料地也没有再提我和他的婚事这类尴尬话题,席上只是劝酒,再三地让步九霄敬他老爹,要么就让他同岳清音哥儿俩好的喝上几盅。姨母原也想劝我喝来着,只是都被岳清音拦下了。
渐渐地,步九霄似是有些不胜酒力,想要离席告辞,却听得姨母道:“喝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走?你在人家季大人府上暂住,喝得醉醺醺地回去成何体统呢!不若就在这里睡一晚罢,叫清音给你安排个客房,明儿一早直接去衙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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