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奴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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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妾·奴仆

于是问向段慈道:“贵府下人出府办事可有专门记录的册子?”

段慈点头道:“有的,家父一向治下甚严,无论大小事由,但凡下人出府办事,必须先从管家处领对牌,再在看门家丁处作出入府登记,即便是贴身的小厮丫环跟随主子出门来不及登记的,也要在当日晚间入睡前补记。”

“那么三公子不妨将近三个月来府中人员出入府的登记薄调来一查,看看能否找到些线索。”我道。

段慈连忙应是,出门吩咐下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三本册子,我从中抽了一本翻了翻,不由有些发愁,虽然这里面的进出记录并不很多,但却混有一些休假记录,即每个月每个下人都有两至三天的休息日,休息日是可以在府外逗留一整天的,这么一来几乎每个人都有机会去药铺买生苦杏仁了。

看来想通过这条途径查出凶嫌的范围是比较费事的了,在不到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试着从别的方面着手调查的好。

想了一想,望向段慈道:“方才灵歌见到二夫人所居院落的右邻还有两座相同样式的小院,不知分别住着何人?”

段慈答道:“是三夫人和四夫人。”

唔,在调查购买杏仁者是谁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只好先从最具嫌疑的三夫人和四夫人身上查起了。细细问了问段慈这三夫人和四夫人的身世背景,得知三夫人原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小官员的女儿,其母常年卧病在床,每年请医看病将积蓄花了个精光,到后来连做饭的老妈子都请不起了,只好三夫人每日亲自下厨,练出了一手好菜。偶然一次段老爷子去那官员家中谈公事,尝到了三夫人的手艺后称赞不已,再加上三夫人又颇具姿色,便娶回来做了三房。三夫人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自是不能再日日下厨,不过偶尔也会亲自煲个汤或者做个点心什么的讨段老爷子欢心。

再说到那位正得宠的四夫人,出身就更加卑微一些了,曾是某位一品高官家中养的伶人,吹拉弹唱无所不精、曲艺歌舞无一不会。据说在那位高官举办的一次小宴上,这四夫人舞着舞着居然胆大地坐到了段老爷子的腿上去,惹得那高官大笑不已,当场便将她赠予了段老爷子。既是高官所赠,段老爷子自然不能还让她到段府里继续当伶人,索性收做了四房,既给了高官面子,又能让自己名正言顺地享受这具青春妖娆的胴体……不愧是男人本色。

如果从杀人动机来看,三夫人和四夫人是最具备嫌疑人特征的,虽然四夫人正得宠,但毕竟出身卑微,且二夫人是“老二”,而她是“老四”,到底在府中主子里的地位要低一些,难保不会在争宠的过程中受到二夫人的气。

三夫人会做菜煲汤,本身就对食物特性了解较多,再加上今天上午她又一直在自己房中,与被害的二夫人的住处只有一墙之隔,作案条件十分便利。且她声称最近一段时间失眠多梦,每日几乎足不出户,倒很像是在为杀人计划做前期铺垫。

除却二夫人的这两位情敌之外,就属熬粥的两位嬷嬷和小梨儿等四名丫环最具嫌疑了。如果凶手在这几人之中,必定还有同谋,且凶手与同谋对二夫人也必有着相同或近似的仇恨。

看来极有必要从这些人的口中打探一些虚实出来,这个任务不能再交给段慈去做,毕竟他是主子,下人和主子之间永远有着难以化解的隔阂,他不可能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来,唯今之计只有我这个爱多管闲事的家伙冒险放手一试,下手对象首选胆小老实的小梨儿,她的话应当最是好套。

将这想法说给段慈听,末了道:“为了不使小梨儿疑心,只能我去见她,不能请她至此处见我,因此还需三公子帮忙,将灵歌带至二夫人居所,尽量避过府中其他人耳目,容灵歌单独问问小梨儿。”

段慈连忙点头,道:“恰好敝府前些日子新买了些丫头,只是要委屈小姐了……若有人问起,小生只说小姐是、是、是新安排来伺、伺候小生的、的、的丫头,还望小姐莫要怪罪……”

“就这样罢,事不宜迟,我们走。”我请他走先,自己低头跟在身后,两人一路小心避过府中下人,重新来至二夫人的小院前,因段慈的大哥已经知晓二夫人是被毒杀之事,因此也不知用了什么借口,迟迟没有挂起幡。我便闪身至院外一处角落,示意段慈进去将小梨儿等人想办法打发出来。

果然未等片刻,见小梨儿同着另三个丫环由院门内跨了出来,便低声将她叫住,想来是因为我也曾被那管事的陈嬷嬷“教训”过,小梨儿对我没有丝毫敌意,轻轻应了声“姐姐”便快步走过来,我拉住她的小手低声道:“我有要事对你说,你且让她们三个先去罢。”

小梨儿见我面色凝重,不似骗她,便回身叫那三人先走,而后转过头来有些惊慌地问向我道:“姐姐有何要事要对小梨儿说?”

我拉她至背人之处,装出比她还慌张的样子低声道:“不得了!方才我偷偷听见陈嬷嬷说要追究二夫人那只耳环丢失一事,因她并不知道在二夫人过世之前那耳环便不见了,又因方才看到你我在房中站着说话,便疑心是我们两个合起伙来将耳环偷了一只去,如今正想法子准备要审问你我呢!”

小梨儿一听这话魂儿都吓飞了,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哭道:“这可如何是好?那屋里就你我两个,她若怀疑是我们偷了,我们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哪!”

“若她不信我们两个,非要治我们的罪,你可知……我们将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我假作害怕地望着她。

小梨儿脸色刷地白了,如同见了鬼般哆嗦不已,喃喃地道:“难不成……难不成也会像当初对待小豆儿那样……”

“小豆儿?小豆儿怎么了?”我问。

“姐姐……怎会不知小豆儿之事?”小梨儿疑惑地望着我。

“我才入府不久,一直也没轮到伺候主子,如今正要将我分配到二夫人房中做事,却谁想竟出了这样的事,”我信口掰谎,脸不变色气不喘,“究竟小豆儿出了何事?”

小梨儿一听说我是要到二夫人房中做事的,立刻把我当成了战友,抹了把眼泪儿低声道:“难怪姐姐不知,这事你只听听便罢,千万莫要对别人提起——这府里虽说人人知道此事,但谁也不敢轻易提起的……小豆儿她……此前亦是伺候二夫人的,那时不像现在,大家行动都就着伴儿,那时我们也都同其他人家的下人一样,平日里各干各的活儿,闲时或还可凑在一处聊聊闲天儿,忙时压根儿谁也顾不上谁。”

“一日二夫人带了我们几个外出,只留了小豆儿一个人看守门庭,回来时二夫人发现她平日最喜欢的那支簪子不见了,不由大发雷霆,喝令全府下人一齐动手找那簪子——那时老爷尚未娶三夫人和四夫人,正宠二夫人宠得紧,偏那时老爷外出公干未在府中,大少爷二少爷都在外省任职,三少爷又去了亲戚家小住,剩了大夫人也不好管她,全府上下谁敢不依她号令?几乎将整个府宅都翻了个底儿朝天,硬是没找到那簪子。”

“于是二夫人便怀疑到小豆儿的身上,说临出门前那簪子还好好儿地放在首饰匣子里,回来便不见了,房里只有小豆儿一人,偏小豆儿又说没有人进过二夫人的房间,那偷了簪子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却谁料无论二夫人如何逼问,小豆儿就是不承认自己偷了簪子,可又没人能为她作证,二夫人便认为是她嘴硬,大怒之下动起了家法……抽皮鞭、拶手指……直把小豆儿打得不成人形……偏偏小豆儿脾气倔得很,只剩了一口气在,仍是咬定自己未偷簪子……她不知——越是如此便越是令二夫人气恼,叫人将她十根手指活活打断,说什么‘看这贱人以后还拿什么偷主子东西’的话……小豆儿性子烈,当晚便撞死在二夫人的院墙外,临死前……她割破手掌,用血在那墙上划了个大大的‘冤’字……小豆儿她——她死时连眼睛都没合上——她死不瞑目……”小梨儿边说边哭,说至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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