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情约二十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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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被刺激得精神失常的女子抬手将我一指,恶狠狠道:“他!”

洞仙状似吃惊:“蜀山慕掌门?”

“蜀山掌门?”拜月教主眉头一跳,面上阴郁下来,朝我一瞥,“你是掌门,那你同飘涯子什么关系?”

“他是贫道的师兄,所以无论如何,贫道也要将他救出。”我诚恳作答。

拜月教主转脸向石壁上开出的一扇窗外投送视线,面色清冷:“这么说,你们同是那人亲传弟子?”

洞仙点燃石壁上的蜡烛,于光影里讳莫如深地望我一眼,不知是不是什么暗示。我没琢磨透,无法领悟这一暗示,随口道:“哪人?”

拜月教主陡然看住我:“你师从何人?”

我恭敬道声:“师尊冲虚真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拜月教主目光介于恍惚与肃杀间,颇为复杂难辨,不知是在酝酿杀意还是缅怀光阴,将她遮掩岁月的一张妖媚脸容衬得如冰如雪。满室陷入诡异的静谧,唯有烛火跳跃的毕剥微响,将女教主的颀长身段映出袅娜的模样,仿佛是为谁停留在岁月中。

这情境,我有些不敢揣测,好似要触到深埋时间之墟的秘密。

蓦然沉寂又蓦然开口的拜月教主冷冷道:“那可就怪不得本座了,谁让你们是那人的弟子呢。”

话音甫落,她一手拍向床头,某处机关响动,老夫脚下一空,整个人便坠入了生平最讨厌的黑暗中。一阵急速坠落,直到老夫平稳落到一个空间,扑棱起阵阵凉风,脚踩实地,光明再现。

“太微?”竟有人叫我。

我眯了眯眼,适应了突来的光线,看清此间乃是一处密封洞府,有两个人影渐渐移来。当先一人,发髻略凌乱,衣衫却还严整,面容肃穆中带着烦闷,烦闷中透着诧异,正是飘涯子。其后跟着一个年轻人,质朴稳重,恭谨守礼,顿时便朝我弯了弯身,曲臂作礼,眼眸雪亮:“元白见过师叔!”

我唔了一声:“原来你们师徒在这里,可算是寻着了,就是眼下出不去。”

我简明交代了来龙去脉,飘涯子也扼要阐述了中套经过。原来拜月教主帖约蜀山掌门,根本就是设好的圈套。元白先行,中了拜月教布下的毒瘴。飘涯子自然不能坐视,只好以身求解药。解药求到了,可见拜月教此举并非要取他们性命。飘涯子以身涉险,不惜被囚,是想弄清拜月教此行之目的,不想,拜月教根本不给他机会弄明白。

飘涯子略觉歉意:“师弟,连累你了。”

我摆摆手,倚着石壁打坐:“看此间也没有食物茶水,师兄不如留着点气力,等什么时候那拜月教主良心发现,也许就把我们放出去了。”

“那妖女怎么可能良心发现。”飘涯子无力地坐下,“她这是迁怒,除非折磨死我们,不然消不了她的气。”

听这话,飘涯子似是知道些什么。我正好打听一下:“她与蜀山究竟有什么恩怨?”

飘涯子顿了顿,顺了口气,却掩不住一片哂然:“师弟竟不知么,自然是与师尊的恩怨。”

我瞥了一旁师侄一眼,这孩子似乎会意,旋即眼观鼻鼻观心,非礼勿听。我再不甚满意地瞥了飘涯子一眼:“师兄,尊长之事,当有所忌讳。”

飘涯子这才收敛了下语气,剑眉一蹙:“师弟可知拜月教二十年不犯中原的缘由?”

我摇头:“不知。”

飘涯子沉声:“便是因师尊!”

我讶异了一瞬,又觉情理之中,便不那么讶异了:“喔,师尊他老人家确能震慑四方。”

飘涯子讽刺地瞧我:“师弟想得倒是简单,纵然师尊实力足以震慑南疆,可他老人家去后,南疆却依然不犯中原一步,直到二十年后。你不觉得奇怪?”

“既然是因师尊,想是师尊同她有二十年互不相犯的约定。”我顺着缘由推论道。

“魔教一代妖女竟能信守承诺,你当只有江湖约定么?”飘涯子沉沉的眸子望住我。

我眉头跳了跳,不好的预感泄了出来,抬手压了压眉心,晦声:“师兄不要妄言。”

“我从师尊遗物中翻出过他们间的来往私信,不涉江湖不涉武林。”飘涯子嗓音幽幽,道出一段秘史,“唯提及南疆同蜀山风物异同,寒梅著花时,君意寄东风。”

一阵闷雷滚入耳中,我迁怒于飘涯子:“你翻师尊遗物做什么?”

飘涯子沉着脸:“若学你神隐江湖,甩手不理庶务,如何知晓师尊留有遗书?”

我暂且不与他计较,眉稍乱跳:“遗书说什么?”

“十载后,拜月北犯,以吾名镇之,勿言吾忌日。太微记之,切切。”

我坐于石壁下,听取晚来十年的遗音,仿佛故人就在昨日,世间无情莫过于往者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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