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战争女神与庇护圣女(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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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旻韫抬头,冲上云霄的水柱耸立在眼前,如同正在坍塌的摩天大楼,下降的漫天水花中,雅典娜站在水柱垮塌所掀起了白色浪潮之上,在月光与那一缕星尘般旋动的晶莹链条下,恍如驱驰着一头可怖的海兽,向着她飞奔而来。

潮鸣声越来越响,铺天盖地,雅典娜人还未至,柏修斯便闪出一线夺目的光,劈向了谢旻韫。在她前方的大海,如同豆腐被快速切开,露出柔软的海床,被劈开的裂缝中堆积着残船的尸骨,来不及逃走的各种海鱼在各种水草和贝壳上弹跳。随着峡谷般深邃的裂缝延伸到了她的脚下,排山倒海的浪涛朝着她涌来。而雅典娜脚下的浪则升起的更高,几乎超过了她身后摩天大厦般的水柱。

雅典娜从山岳般高的浪头一跃而下,飞过被劈开的狭长海水,潮鸣电掣般的举剑砍向谢旻韫,“你们这种人,就是最不值得被珍惜的傻逼玩意。”

“你.......”谢旻韫挥动权杖,试图控制“潮汐之力”驱散滔天的浪潮,却发现雅典娜已然将潮汐扭曲到失控,她暂时无法从“潮汐之力”中汲取力量,迫不得已,她不得不飞身迎击。

“你个屁.......”

刀锋与权杖再次相撞,谢旻韫像是被扔出的水漂,在惊涛骇浪上弹跳。在她眼前,雅典娜被扭曲了的潮汐引力,带起了更为狂暴汹涌的浪潮,正在形成可怕的海啸,向着她滚滚而来

谢旻韫倒抽一口凉气,稳住身形,回望了一眼远处的灯火通明的横滨湾,挂着彩灯的cosmo clock 21摩天轮还在缓缓旋转,几架涂着NhK和日テレ的直升机打着探照灯,在天空盘旋,远处万家灯火在夜幕中如星光点点。假使这高达几十近百米的海啸如果到达横滨海岸,毫无疑问会毁灭大半个横滨。她咬了下嘴唇,回过头,双眸放出冷光,死死的盯着雅典娜,再次转动圣·十字,“为什么要牵累无辜的人?你彻底的激怒我了,雅典娜!”

雅典娜踩着连成一线如同高墙般的巨浪,手持柏修斯,就像海洋之神,她俯瞰着谢旻韫,在海潮的轰鸣声中,平静甚至于有些木讷的说道:“激怒你了?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如果我想要杀人,那么他们唯有立即去死,才能减轻恐惧与痛苦。至于那些人类,我从幼年起就意识到,他们和飞禽走兽没有区别,他们活着不过是一种无足轻重的景观,怎么活怎么死都不过是虫豸的命运罢了,无需在意。但我不一样,不是我高傲,而是我出生就摆脱了欲望与无聊的桎梏,可以自由的攀登科学的阶梯。在我长大以后,这种自由则进化成了无所不能。”她抬着下巴,昂首看着谢旻韫愤怒的面容淡然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无所谓,强大就意味着,所有敌人都会被我砍下头颅,你不会天真的认为,你是圣女就能够例外?”

谢旻韫面对雅典娜淡漠的表情浑身发冷,对方说话的语气并无一丝傲慢和嚣张,而是极度平淡乃至于从容严谨,就像是在轻描淡写的讨论一篇什么武器能够杀死多少人之类的论文。她愈发的憎恶雅典娜,也更坚定了要从这个魔鬼般的女人手中将成默救回的意志。

她握紧权杖,从狂涛巨浪涌动的海面冉冉升起,好似从海平线崭露头角的朝阳,“雅典娜,你的言行让你无法得到宽恕!”

雅典娜面无表情的说:“你对我说这样的话,就像是个小丑,还是个没胸没屁股的小丑!”

面对嘲讽,谢旻韫闭了下眼睛,咬紧嘴唇,压抑住怒气,挺起躯干,张开洁白的羽翼,在闪电和风暴中缓慢上浮,电光照亮了她如霜的面容,暴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和裙角,她高举起权杖,彷如漆黑夜晚的灯塔,她高声吟唱,好似屹立于山巅的女神,“我曾牵引过星辰,曾拨动过数千个太阳的光芒,以照亮世界的黑暗。我是邪恶的囚笼,也是魔鬼的绞索。我身负圣洁与公平,令虔信者得到安宁,令迷茫者找到信仰,令罪恶者跪地祈祷。我借造物主的力,也背负造物主的枷锁......”

漫漶着粒子光晕效果的十字状的圣光从天而降,贯穿了晦暗的夜晚,照亮了半个蔚蓝色星球,仿佛从宇宙深处传来的救赎福音。这浩大璀璨的十字光柱笼罩了谢旻韫,一座金色的王冠在圣光中旋转着徐徐下沉,十二个白衣天使凭空出现在了雅典娜的周围,她们环绕着谢旻韫吹奏着号角,浩渺纯美又庄严肃穆的唱诗在整片天空回响,就像盛大的加冕仪式。数不清发光的羽毛似雪花飘落,谢旻韫的背后腾起了十对羽翼,这羽翼是如此恢弘广袤,如同暮色自她直泄海天之间,当金光跃出海平面,黑夜变成了白昼,她在风暴中飘飞的一袭黑发也渐渐变得似雪纯白,普通的修女服也变幻成了华丽隆重宛若婚纱般的圣女服。

谢旻韫挥动十对羽翼,斑驳的光点在风暴中散溢,她抬起右手,优雅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像是接受了造物主的加冕微微低下了面庞,王冠轻飘飘的落在了她的头上,“圣灵降世!”

雅典娜凝望着金光四射,天使散去,飘零似雪的羽毛漫天飞舞,一切都似唯美梦境。谢旻韫站在其间明灭摇曳,金色的圣光穿过了翻腾的巨浪,穿过了暴躁的海风,穿过了灯火璀璨的城市,晕染了整个世界。

风暴陡然间变得寂静无声,一片又一片海浪也温柔的停驻在了原处,霎时间便冻结成了水晶般的冰雕,刚刚还狂躁不安的横滨湾变成了茫茫冰原。而在远处,铺满金色光芒的城市下起了鹅毛大雪。时间仿佛从暖春进入了严冬,那些披着粉嫩裙装的樱花树,换上了洁白的嫁纱,高楼大厦和街道盖上了,屋檐下长长的冰棱透着都市的暖光,就像节庆日的水晶彩灯,一切都如梦似幻,仿佛童话世界。

雅典娜低头看了眼脚下结成冰墙的巨浪,在闪烁的光照下,就像是深蓝色的海啸写实画。泛白的浪尖长出了几丝寒气爬上了她的靴子,她望向使用了天使系最强技能“神降之术”的谢旻韫,那个女人屹立于圣光中,头戴王冠,手握权杖,目光泠然,锦缎般的白发在冷风中翻飞,如燃烧沸腾的冰雪。她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笑,点了点头说:“这才像那么回事,勉强配得上我丈夫曾喜欢过你一场......”她凝视着谢旻韫,淡淡说道,“但在我面前,依旧还是废物......”顿了一下,她补充道,“没胸没屁股的废物......”

谢旻韫垂下眼帘,“雅典娜,看在成默的份上,我给你机会忏悔,为你的傲慢忏悔,现在还来得及!”

雅典娜冷笑,“忏悔?你太放肆了。向你的造物主祈祷吧!弱者,你面对的是我,这世间最完美的存在,给予你挑战我的机会,就是我最大的仁慈!现在,游戏结束了,我将终止毫无意义的言语,砍掉的人头才有分量。瞧好了,这是我的武器.......它将书写你的讣告,记住它,它叫作......”她挥动长刀,浩渺紫电斩断了苍茫大雪,黑暗重新遮蔽天空,“.......柏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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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警务局顶层。

即使楼层不算太高,都能清晰的看见横滨湾涌起的惊涛怒浪,一线又一线的白色浪潮如同队列整齐的银枪骑兵,向着横滨蜿蜒的海岸线疾驰而来。随着海啸接近,骑兵变成了插满白旗的高墙,它们发出滚动的爆响,推着船只、垃圾、木料......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向着陆地奔腾而来。

顾非凡眺望着在海潮之上战斗的两个人,轻声感慨:“雅典娜是真强,完全凭借肉身在和谢旻韫交手,一次技能都没用。”缓了口气,他又说,“不过谢旻韫也不弱,毕竟她不是神将,能和雅典娜打成这样算是很厉害了。”

颜复宁摇了摇头说,“谢旻韫也没有尽全力,康斯但丁三世可是亲口说过,谢旻韫是有史以来具神性的人,是必将载入史册的圣女。”他沉声说,“这也就意味着当谢旻韫使用‘神降之术’时,将会是最接近神的人,相比之下,神将的bUFF加持很可能强的有限。所以我认为不是雅典娜在让着谢旻韫,而是谢旻韫在让着雅典娜。”

顾非凡摇头,“‘神降术’有多强还是问号,雅典娜有多强,我可是亲身感受过。”他笃定的说,“我能肯定,地球之上,除了成默,没有人是雅典娜的对手,我们可以打赌!”

“这个赌有什么好打的?”颜复宁说,“不管谁赢,不都是成默赢麻了吗?”

顾非凡耸了耸肩膀,“也是!”当看到最快的浪头已经抵达了港口,掀翻了停在港口的货轮,他打了个冷颤,“艹~横滨要完蛋了。md,后宫大战真可怕!还好老子是个专一的人!”

颜复宁左手横在胸前,右手举着香烟,“有谢旻韫在,完蛋还不至于。”他深深抽了一口,随后将只剩小半截的烟头弹向空中,“难道这就是西园寺红丸的目的?”

“西园寺红丸什么目的?”顾非凡问,马上又啧啧有声的说,“还别说,这要是西园寺红丸在场,不得现场背诵《满江红》?”他拍了拍付远卓的肩膀,“来,全军复诵!”

付远卓下意识的便背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闭嘴~莫名其妙背什么《满江红》?”

付远卓还没有背完,便被人踢了一脚,这熟悉的声音和被踹的感觉,他不用看都知道是颜亦童,他侧头看去,果然是颜亦童,她染了满头橙发,扎着明日香双马尾,戴着猫耳帽,穿的也是明日香同款暗红色的运动衫配红色紧身裤,简直就是明日香本香。他惊讶的说:“童童?你.....你怎么在这里?”

双手插袋,嚼口香糖的颜亦童鄙视的瞥了付远卓一眼,“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站在旁边的颜复宁不动声色的瞟了颜亦童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思考。

付远卓则看了眼远空的雅典娜和谢旻韫,“嘿嘿”一笑,“能来,能来,cos成明日香来的正好!”

颜亦童当然知道付远卓再讽刺她是败犬,露出犬齿咬着嘴唇,向付远卓挥了下拳头,“md,付远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付远卓连忙躲在了默不作声的颜复宁身后,抓着他的胳膊,探出脑袋说道:“卧槽~又不是我要你cos成明日香的,你打我干嘛?”

“嗬嗬~~”颜亦童卷起袖子,露出两截莲藕般白皙嫩滑的手臂,用日语说道:“あんたはばがですか?”

恰好这时顾非凡兴奋的大叫了起来,“艹,起猛了!谢旻韫用了‘神降术’,艹~这尼玛应该能和雅典娜掰下手腕了!”

付远卓和颜亦童同时扭头,便目睹了隆重又壮观的场景。没有人能用语言形容这一时刻的奇幻与瑰丽,十字光柱自天空降落,奇异的是它在人间很亮,却不像太阳般遮蔽了星月,反而照亮了夜空,叫人能更清楚的看见描画出星座的银线。这一刻人们真真切切的目睹了星辰的漩涡和激流,就像坐上了宇宙飞船。在大海之上,点点雪花凭空掉落,彷如挂在美丽天穹下的白色纱帘。刚刚还浊浪排空声势惊人的一朵朵巨浪,顷刻间便凝固成了油画般的冰雕,一行一行一束一束透着十字光柱的光,就像是矗立在大理石宫殿中的水晶灯,美轮美奂恍如幻境。

而站在水晶宫殿中央遥遥相对的雅典娜和谢旻韫,就像是来自异世界的女王与公主。

她们就是点睛之笔,将幻境和迷梦,编织成了不可思议的宇宙盛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出神的望着这一幕,只有颜亦童撅起了樱桃小嘴,嘟哝道:“没意思,到底是来打架的,还是装b的啊?搞这么大阵仗,还不如掐手臂扯头发好看......”说着她眼珠子一转,装作有些担心的说,“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要不要想办法阻止一下?”

付远卓快速的转了下头,惊讶的说:“你会这么好心?”

“阻止?”颜复宁瞥了颜亦童一眼,“你是有这个胆子?还是有这个能力?”

颜亦童笑嘻嘻的说:“我是没有。”她抬手指向付远卓,“付远卓有啊!”

付远卓看了横滨湾的方向,雅典娜和谢旻韫的交手已经越来越夸张,相比不久前《启示录》众神降临般的景象,现在简直就是世界末日的预演,各种极端气候在横滨湾上演,一会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龙卷风直上云霄,一会儿晴空万里月亮星星消失的无影无踪天际密布火烧云.......他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不.....”颜亦童诚恳的说,“你有。”

颜复宁也说:“对,你有,你和雅典娜、谢旻韫的关系都还不错,又是成默的好哥们,她们肯定会给你一个面子。”

“给我面子?”付远卓指着自己的鼻子急声说,“我算那根葱啊?~你们两兄妹想我死就直说,不带这么害人的!不对,让我去劝她们别打了,比死还可怕!你们谁要去,自己去,反正我是打死不去!”

顾非凡也说道:“其实副作用你去还真说不定有机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去试试呗~”颜亦童笑呵呵的说,“反正也不会掉根毛。”

付远卓连忙摇头加摆手,“大魔王自己都不敢去,我一小虾米,真去不了。”

颜亦童打了个响指,虚空中掉出几只插着电缆的机械手,在付远卓还没有能反应过来时,就给付远卓的背后装好一套非常炫酷拉风的黑色喷射装置。

付远卓察觉到不妙,回头看了眼,警惕的问:“这是干什么?”立即想要把装备卸载下来,然而摸索了半天,却找不到开关。

颜亦童右手一晃,掏出一个颜料罐,摇晃了两下,在喷射装置喷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华莱士”标志,随后在付远卓后背大力的一拍,喷射装置发出了引擎启动的蜂鸣声,她愉快的喊道:“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

“艹~~”付远卓感觉到自己浮了起来,低头就看到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两道蓝色的火焰喷射在灰色的水泥楼板上,烫出了两团黑色痕迹,他连忙装甲化,想要凭借载体的力量对抗喷射装置,然而已经迟了,他像是被射出发射架的导弹,拉出了道白烟,逐渐升高,他疯狂大喊,“颜亦童,过分啦!我不可以!”

颜亦童在顶楼跳着向付远卓挥手,“太极龙不养闲人!你就放心的上吧!”

“喂!喂!喂~~~~~~”

付远卓的惨叫声渐行渐远,画出一道弧线,向着天灾密布的横滨湾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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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玛扛着摄影机,弓着腰,胆战心惊的跟在本纳·尼尔森身后,灯光昏暗,时不时还闪烁几下,明暗交替间,空气中还夹杂着漏电的电流嗤啦声、电火花的爆炸声还有水滴落的声音,混杂成恐怖电影的背景音,在幽寂宽阔的甬道内蔓延。

“老板我们这也太拼了吧?还要进入避难所跟踪撒仂玛国王?就让胖子用无人机直播女神打架不行吗?”帕尔玛小心翼翼的轻声劝说,“您的本体还在避难所,您就不想办法抢救一下?”

本纳·尼尔森目不转睛的盯着三维地图,头也不回的说道:“本体暂时还顾不上,而且我觉得撒仂玛国王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干。”他压抑住兴奋,低声说,“我们跟着他,万一拍到点什么大新闻呢?说不定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大新闻呢?就算拍到了大新闻,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事,撒仂玛国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他尤其不喜欢我们这些搞新闻的,要是被他抓住了.....”帕尔玛苦笑,“那还真是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放心吧!抓不住我们的。”本纳·尼尔森自信满满的说,“我的技能点全都点在了跟踪、隐蔽和侦查上。不是我吹牛,我想要跟踪谁,哪怕他是神将,他都发现不了,必须被我给偷拍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保管他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给你拍得一清二楚......”

帕尔玛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回过神来他又说,“那我还扛着摄影机拍什么?”

“傻瓜~我跟拍撒仂玛国王他们,你拍点我的神勇英姿和恐怖环境作为素材。”

帕尔玛无奈的说:“好吧~您是老板,您说的算。”他将摄像头对准了本纳·尼尔森的大屁鼓,“撒仂玛国王他们现在到哪里了?距离避难所还有多远?”

“他们已经到了去往停车场的岔路口,马上就要到南门的紧急入口了,过了紧急入口......”

话还没有说完,本纳·尼尔森突然停住了脚步,猛然回头。正在专注拍摄老板屁股的帕尔玛猝不及防,一下将摄影机怼在了本纳·尼尔森的尾椎骨处。

帕尔玛连忙抬头,慌乱的说道:“对不起,老板。”

本纳·尼尔森夹着双腿,表情怪异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帕尔玛不动声色的抬起摄像机,对准了本纳·尼尔森稍微有些扭曲的脸,憋着笑,用口型问:“怎么了?”

本纳·尼尔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写字板上输入了一句话,然后对准摄像机亮了出来,“有点奇怪,我的跟踪蜂突然没信号了。”他没等帕尔玛回答,又做了个让他给特写的手势,便凑近镜头,抬起左手,将中指弓成“7”字。镜头之下,他的中指指甲盖弹开,一只蚊子大小的电子跟踪器飞了出去,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的向着甬道深处飞去,转瞬就不见踪影。

亚美丽加将载体选择为半机械人的天选者非常少,越是出生上流社会,就越不会选择半机械人,因此在亚美利加,大多数天选者都是超级人类。本纳·尼尔森在没有拿到乌洛波洛斯的时候,就做了决定,为了狗仔事业,一定选择半机械人。在拿到乌洛波洛斯以后,尽管无数人劝阻,他都初心不改,一秒也没有犹豫,立即成为了半机械人。并且还成为了一位专业技能首屈一指的天选者。要说角斗,他或许不行,但要说侦查,他敢说自己一定是天榜第一。

他对自己的专业,就是这样自信。

然而今天却碰到了麻烦,几乎从未失手过的跟踪蜂和跟踪蚊,全都如石沉大海,进了甬道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看到老板皱起了眉头,帕尔玛猜测到一定出了状况,便用口型问:“会不会是信号屏蔽的缘故?”

本纳·尼尔森摇头,用手机打字,“我的跟踪蜂和跟踪蚊,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会把最基本的讯息传递回来,比如说电磁干扰、激光攻击或者其他的物理攻击,它都能在被毁灭之前,把遇袭信息回馈给我。但这一次,它就是莫名其妙的进入了一片黑暗,然后失去了踪迹......不管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对方都很强,肯定不是一般人。”

帕尔玛习惯了本纳·尼尔森变相给自己贴金的行为,作为一个捧哏,继续用嘴型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放弃?”

本纳·尼尔森低头又打了一行字,抬起头了对准摄影机面容坚毅的亮出了手机屏幕,“为了最新最快的新闻,为了广大观众,我绝不会放弃。你在这里等着,我潜行过去看看,我猜测那里一定发生什么了。”

帕尔玛早就习惯了本纳·尼尔森出类拔萃的演技,随意的点了点头。

本纳·尼尔森又神色凝重的打了一句话,却没有给镜头,反而直接亮给了帕尔玛看,“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马上离开,我在巴黎的兴业银行香榭丽舍分行租了个保险柜,那里存放有我所有没有没有能发出来的新闻稿,还有不记名债券,保险柜钥匙挂在我本体的脖子上,你一定要想办法拿到它,密码是我前妻的生日。”

帕尔玛没有料到本纳·尼尔森这次如此郑重,惊讶的脱口而出:“老板,这次真的这么危险吗?”

本纳·尼尔森再次做了噤声的手势,拍了拍帕尔玛的肩膀,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义无反顾的转身走到了墙边,他的身体一下就变成了和墙壁一样的白色,如同拟态的昆虫,半秒之后,他便像是融化在了墙壁里,完全消失不见了。

一阵冷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头顶的灯毫无预兆的熄灭了。帕尔玛打了个哆嗦,也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一番默默祝祷后,借着远处跳动的灯光,左顾右盼了一下,缩着身体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墙边,抱着摄影机半蹲了下来,像是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一样。

过了一会,帕尔玛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重新举起了摄像机,走到了前面还有亮光的地方,漫无目的的拍摄了起来。

进入隐匿形态的本纳·尼尔森沿着甬道继续向前走,大概走了七百多米,也就是跟踪蜂和跟踪蚊大致消失的位置,转过一个弧形的弯道,毫无预兆就目睹了骇人的一幕。

前方宽阔的岔路口灯火通明,撒仂玛国王和他最重要的亲卫首领阿卡杜拉·阿费夫彷如蜡像般站在两具血红色式神前面。其他的守卫还保持着警戒的姿态,凝固在周围。之所以说撒仂玛国王阿卡杜拉·阿费夫是蜡像,而其他守卫室凝固,那是因为那两个人,不仅面部没有表情,还站得笔直,双手紧贴着裤缝,完全就是标准站姿。而其他人则保持着各种不同的状态,行走、观察、举枪......就像是他们在全然没有防备的状况下,进入了时间静止状态。和另外两人僵硬的模样完全不同。

但这并不是本纳·尼尔森觉得惊悚的地方,让他觉得惊悚是,在那些雕像般的沙乌地人中间,有几个穿着鸟嘴大夫面具穿着白袍的人,正在撒仂玛国王和阿卡杜拉·阿费夫旁边操作着什么。

如今全世界没有人不知道“鸟嘴大夫”就是“黑死病”的标志。

“大新闻!大新闻!果然是大新闻!”本纳·尼尔森忍不住身体发抖,有兴奋也有恐惧。

激动之时,他突然间看到了自己的跟踪蜂和跟踪蚊,那两只他花了大价钱和高昂贡献值才从系统内兑换出来的跟踪器,它们并没有损坏,而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在洁白如新的灯光照耀下如同陈列在柜台里的化石琥珀。

他悚然一惊,确定了眼前所看到的确实是时间静止技能。先不提世界上有几个天选者有能静止时间的技能,一般来说时间静止维系的时间越久,能耗会呈几何数增长,从他察觉跟踪器失效,到走到这里,至少花费了五到六分钟。

五到六分钟的时间静止,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本纳·尼尔森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到了这里会很危险,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危险。刚才他对帕尔玛说的那番话,多多少少有演戏的成分,在这一秒,他觉得自己夜路走多了,终于碰到了索命的厉鬼。

他滚动了一下喉咙,下意识的想要离开,然而双脚却不听使唤,像是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他的电子眼正忠实的记录下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的大脑全都在思考那些穿着鸟嘴大夫的黑死病天选者究竟在做什么。

“就算死一次载体也无所谓,我一定要搞清楚,等会会发生什么.....”本纳·尼尔森的灵魂都在颤抖,“我绝不能错过这个可能会震惊世界的大新闻。”

他情不自禁的又悄悄向前迈了几步,哪怕这样只能稍微提高一点微不足道的清晰度。他感觉自己汗出如浆,危险的直觉令他汗毛倒竖,可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没问题的,没有人能侦测到我的潜行术。”

就在他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时,耳畔响起了一个亲切还略微有点熟悉的声音,“本纳·尼尔森?我看过你的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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