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六章 诸神的黄昏(30)(2 / 2)
问题在于成默不是载体,在能量的加持下,他的身体可以超载到心跳频率超过每分钟210次,强劲的泵血速度加上肾上腺素的刺激,能让他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但这与载体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毕竟他的身体素质不像雅典娜那般逆天。此刻他眼睁睁的看着阿米迪欧在他头顶的五个分身,只是一瞬,就一一幻化成DNA螺旋。这一瞬,他必须凭借自己判断阿米迪欧到底有没有为他挡下那致命的两束“神罚之鞭”,这个至关重要。
此刻各种讯息在脑海里电闪而过,成默一边卖力狂奔,一边冷静的通过各种讯息来分析结果。他的身体滚烫,大脑却空灵平静。
“.......五具分身升腾成DNA螺旋的时间不一致......他们的位置几乎一样,不会造成毫秒级的差别.....有这样的时间差,通过分析每具分身距离与死亡时间差就能得到一个可靠结果.....肯定是时间实在太短了,阿米迪欧为了万无一失,操纵五具分身同时为我去挡那叠加态的‘神罚之鞭’,这才造成死亡时间的细微差别...”
成默通过计算认定阿米迪欧成功了,他无比信任自己的计算结果,心依旧没有丝毫放松,他的大脑里专注的通过眼睛和能量图来收集各种信息,完全忘记了身体,忘记了呼吸,还有周遭的一切,他捏稳了“瞬移“”以防万一。
这眨眼既过的五秒,捏在手中的“瞬移”就像是烫手的山芋,在放与不放之间反复煎熬。五秒过后,他绷到极限的身体在风中狂奔,一身都是发凉的冷汗。
“成默,下一轮神罚之鞭我可能帮不了你了!”阿米迪欧急声喊道,“没想到这技能突然变得这么阴险,为了保证你你那里不出错,我只能给你加五层保险,成功是成功了,但分身没保住。”
成默对此早有预计,并没有觉得特别惊讶。他无需抬头,凭借脑海里的能量图景,就知道在空中吸引神圣巨塔的分身只剩下了一个。这一个分身不能落下帮助他,必须留在空中为他们提供预警。希施和零号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虽说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却能从绷紧的身体和已至极限的手速感知到他们已到达临界点。毫无疑问,如果圣光再激烈点,他们也难以抵抗。至于后面的阿亚拉的状况,他不用看也知道,阿亚拉的实力最弱,假设不是雅典娜帮忙,她应该早已经变成DNA螺旋了。
此刻漫天都是圣光,金灿灿的圣光在广场之上的天空组成了一个圆形的扁平光锥,光线密不透风的压向了五个人射出的射线所组成的湮灭线,这画面好似有五个人在围绕他玩难度MAXS的钢琴游戏,圣光和高能中子射线在半空中激荡出光尘效果,烂漫极了。
华利弗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刺激?”
这时已经没有人有空回应华利弗了。
华利弗幸灾乐祸的说道:“哎呀,是不是不想开始那么容易了?.....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啊!”
成默在大脑中看到阿米迪欧最后一个分身在第二轮“神罚之鞭”幻化成了DNA螺旋,那彩色的螺旋在能量图里就是一圈又一圈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彩色光点。
“希施!”成默低声喊道。
这一次,成默前面的希施飞了起来,她如计划中的一样,张开了那对巨大的红色蝙蝠翅膀一样的羽翼,她轻盈的退了一步,像是被风吹到了后面,两支修长的“深渊之翼”鼓荡出了剧烈的风。踩着高跟鞋的双脚就浮在成默的眼前,宛若蜂鸟一般悬在空中飞行,她朝天半倾着身子转瞬激射出数不清的光线,以对抗如洪流般冲过来的圣光。
成默的视线完全被希施和她那双妖异又美丽的暗红色羽翼所遮蔽,几乎看不见前面的任何状况。也不完全是,至少希施那白皙的足踝和被西裤绷到浑圆TQ的屯部,以及穿破了西裤的一根纤长的红色恶魔尾巴,倒是看得异常清楚。那材质和蛇皮鞭一模一样的恶魔尾巴在他的面前乱甩,红色桃心状尾部轻柔的从他的鼻尖和唇上滑过,还带着一股摄魂的香气。
紧要的关头成默心中没有一丝杂念,透过薄薄的羽翼他能看到璀璨之极的圣光从四面八方冲击着希施,张开羽翼保护他的希施就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页小舟。如果拍摄成电影,眼下的这一幕大概能感人肺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恶魔为了保护她的人类情人,将自己献祭于圣光,甘愿接受神罚。
成默继续狂奔,他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当看到希施原本甩在他脸颊右侧的尾巴忽然僵直了一下,垂了下来,整个身体像是晃动的彩色DNA螺旋虚影,外面的景象透过虚影能看清一些模糊的形状。说是模糊其实也很清楚,清楚的只剩下了光,这光亮极了,一束又一束的已经汇集在了一起,就像是探照灯凑在他的眼前,对着他的瞳孔刺了进来,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隔着眼皮都能感觉到那骇人的强光。这圣光实在太强劲了,像是触手可及的太阳,要将挡在他前面的希施焚烧成灰烬。
幸亏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一五秒,强光在他闭上眼睛时就消失了,他重新睁开眼睛,希施的尾巴就重新晃动了起来,整个人又重新变成了实体。看情况希施为了帮助他抵挡“神罚之鞭”,载体已经死过了一次,在圣袍的帮助下秒活。
“厉害!厉害!”华利弗的掌声在广场上空响了起来,“原来连红发小妞都这么猛,这样我更想和你约会了......”
希施怒道:“老混蛋,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你要输了!”
“别说的这么轻易。”华利弗微笑,顿了一下他又不经意的说,“既然你们这么强,那么我就把神圣巨塔的强度调到最高档好了,要知道刚才就连亚斯塔禄和拜蒙都没有这么高的待遇,你们应该十分骄傲!”
事情果真如成默所料,他却没有半分高兴,身体和心全都紧绷到了极限。
希施先是骂了句“FXXK!表子养的.....”,又立刻换了语气,用甜腻的声音急切的说:“别啊!华利弗大人,我就喜欢你这样有着一头乌黑卷发,会踢足球,还会唱歌的南美人,我知道你热情似火,就像是里约的天气,恰好我也是.....”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已经调上去了,现在已经没办法退回来了!”华利弗惊慌失措的说,“我的天,来不及了,怎么办......”
“你这个老混蛋!你去死吧!”希施破口大骂,“路西法作证,如果我的老板受了哪怕一点点伤,我都会叫你这个杂碎陪葬!”
“哦!美丽的姑娘,别这样,我只是相信你们的实力而已。不是有句话说,人不逼迫一下,不知道自己的潜能多大,我知道你们一定能行的!我绝不是想要吃席!我对造物主发誓!”
华利弗的话还没有说完,成默就透过飞舞着的薄薄翼膜窥见了炽烈的圣光堆在一起涌了过来,假如说刚才的圣光如瀑布般飞流直下,那么现在的圣光凝结成了一团,简直就是一辆巨大的光之列车,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希施勇猛的撞击了过来。
这惊悚的威势叫成默心惊肉跳,他知道到了最危险的时刻,猛烈的光芒将广场变成了焚化炉一般。他稍稍仰头看见了希施的“深渊之翼”在圣光中燃烧,眨眼间那艳丽的翼膜就燃烧成了红色的灰烬,在空中飘散,只剩下嶙峋的翼骨。他仿佛闻到了烧焦的味道,脚像踩在熔岩之上奔跑,全身都在被猛火炙烤。
“希施!让开。”成默大喊。
“老板......”
“这是命令!”
希施跳向了前方,成默的眼前一亮,全是璀璨至极的光线,他不由自主的虚起了眼睛,在一片茫无边际的光芒中,他只能隐约看见希施、阿米迪欧和零号的身影,很显然他们已经自顾不暇。
刺眼的光照令成默泪流满面,他顾不得那么多,甩动手臂,鼓起全身的力气发了疯似的向前狂奔,此时也不再按照定好的路线跑,一心沿着直线朝着前方圣洁光明又刚猛无俦的圣光中狂奔,心脏泵出了大量的血液,涌进他的四肢百骸,背部的光蛇飞速震颤。
雅典娜完全清楚他的需要,能量如潮水般的向着他的身体涌了进来,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如此庞大的能量似乎令他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都在膨胀,他感觉到了难以形容的疼痛,像是体内的器官、神经、骨髓、脑浆.....都在熊熊燃烧。
脑海里响起了雅典娜的警告,“太危险了,让我来。”
他在大脑中回应:“你是我的底牌,我不想这么早让别人察觉到我的底牌。”
“你确定吗?”
“相信我。我能行!”
在大脑里说出这句话时,成默心想自己真的很偏执吗?
好像还真是。
他咬紧了牙关,在震颤光蛇的同时集中所有注意力,通过能量图监控着无边无际的圣光,寻找着藏在其中的“神罚之鞭”。时间在身体的燃烧中变得像是滚烫粘稠的流沙,他每向前跨一步,肌肤都要与这些流沙发生艰难的摩擦,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刀从周身刮过。这难以忍受的疼痛叫他简直想要用刀在自己的身上剜一个大洞,好让灵魂逃出去。
多次刀尖舔血的经验起了作用,他告诉自己忘掉疼痛,必须得放缓呼吸集中精神,处理好最后一段路程,他不能犯一点错误,犯错误的结果很可能会完蛋。这种情况,雅典娜都不一定救得了他,他最好靠自己。他控制着呼吸,像是控制自己品尝烧得通红的煤炭,他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在能量图中寻找“神罚之鞭”。
“一.....二.......三.....十六......王八蛋......这一次竟然有十六束叠加态的‘神罚之鞭’......唯一的方法就是卡准时间,用‘瞬移’一次性躲避十六束‘神罚之鞭’.....因为发射‘神罚之鞭’的神圣巨塔的位置不一样,抵达的时间也有毫秒级的差别,必须得计算出来......然后寻找到一个准确地点,确保十六束‘神罚之鞭’都是在这一秒内抵达我的身体......现在瞬移能量进度百分之七十二.....‘神罚之鞭’到达还有0.639秒......”
成默在和神罚赛跑。
以凡人之躯。
他竭尽全力的震动光蛇,雅典娜感应到了他的需求,又是一团能量涌进他的体内,脑海里的瞬移能量进度霎时达标,他完全忘记了疼痛,不断的按照最佳路线调整着跑动的方向,驱动着能量朝着他计算正确的地点如疾风般狂飙。
速度感再次让时间又慢了一些,他看到了明亮的光在朝着他身后退去,就像进入了一个隧道,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不见了,也可能是变幻成了那形成隧道的七彩流光。那些圣光和“神罚之鞭”在天空中也慢了下来,金色和白色的弹道组成了繁星般的盛大画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光点布满整个天空,像极了他小时候玩过的飞机游戏《彩京》、《怒首领蜂》。
在冗长的光与暗交融的隧道中,他忽然想起了有一次颜亦童和付远卓带着他去“城市英雄”玩游戏机,任何游戏厅都会有飞机游戏,他操纵着那架小飞机一边发射子弹一边躲避着敌机发射子弹,到最后一关时,满屏都是子弹。在旁边的颜亦童和付远卓紧张到不能呼吸,他淡然自然的操纵着飞机在子弹间以细微的动作辗转腾挪,从子弹的夹缝中寻找不可能的生存空间。四周站满了围观的人,那些人为他的操作感到震惊,他却习以为常。从小到大他玩这种类型的游戏他都觉得飞机只应该有一条命,对他来说一条命无法通关就是一种失败,后面两条命根本就没有玩下去的必要。
对于这件事的坚持叫其他人感到不解,尤其是成浩阳,曾经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怪人吧!干嘛要这么固执呢?飞机有两条命有三条命不是好事吗?能多玩会不是好事吗?一条命通关又在追求什么呢?考试每次要得满分又是想要得到什么呢?
后来他屡次主动踏入生死边缘,挑战生存的极限。曾经他一度以为可能是自己喜欢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以及获胜后赢得多巴胺奖励的快感。
这一刻他有些明悟,自己并不是喜欢装逼又或者寻求刺激,而是为了获得与恐惧对象持续周旋的胜利体验,就像是在游戏中我只用一条命。
在成默的瞳孔中那十六个光点越来越大,大到几乎能吞噬他,就像是十六颗太阳塞到他的脸上。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眼皮也透光,与大脑里的能量图就像是倒数计时的死亡警报器。
成默的大脑一片澄澈,心也如止水,脑海里如星图般的能量图中十六个光点已经被标记出来,运行轨迹、到达时间,他都了如指掌。
对于计算弹道,他有千锤百炼的心得,也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那天他用一条命通了关。
今天他冥顽不灵,在极端情况下仍旧倔强的选择了搏命,这一切都是为了拓展安全感的边界。
他又想起了零号说的话,当你惧怕某样事物时,逃避只能获得短暂的安全感,只有战胜它你才能获得永久的安全感。就好比你恐高,害怕蹦极这样的运动,当你成功的蹦几十次,上百次极,你自然就不会在害怕蹦极这种运动了,甚至你也不再恐高。
可流光璧转霜凋夏绿,他战胜过了如此多的恐惧,却还是不曾战胜年幼的自己。
那个没有安全感的自己。
即便心脏病好了,他也没有从年幼时母亲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依旧从危险的行为中寻求着慰藉。
弗洛伊德说:一个人童年时期的经历虽然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被淡忘,甚至在意识层中消失,但却会顽固地潜藏于潜意识中,对人的一生产恒久而深远的影响力。
如今他在用一生试图消弭这影响,想要放逐那个自卑、自利还怯懦的自己。
这路途似乎还关山迢递,看不见终焉。
“神罚之鞭”却是看得见的。此际能量图上十六束“神罚之鞭”无比的接近他,紧闭的眼皮像是电影幕布般在熊熊燃烧,那澎湃的火焰已然抵在了他的瞳孔上。
死亡迫在眉睫。
“还有0.0237秒。”
他的内心古井无波,就如同操纵着飞机贴着雪花般的光点边缘飞行。
0.0237秒后他使用了瞬移。
试图跨过“神罚之鞭”以及心上的那一道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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