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现代(2 / 2)

加入书签

“本来,对于她的身份,我们也有所疑惑,同齐元子的研究者探讨之后,最终才下定论。”

“建元帝年少继位,满腔壮志,意欲雪先代败于匈奴之耻,并未耽于女色,宫中妃嫔,多是潜邸之时所纳,未有深获隆宠之人,直至遇见孝圣宣皇后。”

“史书记载,孝圣宣皇后姚氏,帝甚爱之,以为掌中珠玉。

其时,民间甚至于有人言及,称若非建元帝明睿雄主,大周必将复有褒姒之祸也,盛宠若此,可见一斑。”

今天来的多是年轻人,对于枯燥的史书未必感兴趣,于江山美人的传奇,却是兴趣正浓。

秦颖跟赵晓低声咬耳朵:“可惜留下的记载太少了,这样的传奇,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谁说的,我怎么听说,有影视公司就要以此为题材,拍一部电视剧。”

赵晓说了几句,也不由得摇头:“可别是随便找个流量女星,能够做两朝皇后的人,才不会那么艳俗廉价。”

“虽然低着头,看不见脸,但只是看气度身量,就觉得好美啊。”

秦颖眉头微微蹙起,正要说话,就被身边的闺蜜拉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仔细听专家讲,吐吐舌头,老老实实的听了起来。

“孝圣宣皇后姚氏,祖父姚兴居曾拜入书法家程路门下,同《木枝》的作者齐元子师出同门。

就这一层关系考量,画圣齐元子,必然是识得孝圣宣皇后的,也是因此,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史学家脸上浮现笑容,上前一步,隔着空气,指了指建元帝案前的那盘石榴,道:“齐元子虽擅长绘制人物肖像,于物件却也颇有心得,这盘石榴,除去是其时大周已通西域的明证之外,也彰显出另一层意味。”

他指了指画中女子低垂的素手,似有疑似无意的,指尖还沾有一星白。

初时去看,未免极不分明,等展览厅里的投影仪将画面放大,众人才豁然开朗。

——是石榴内里白色薄膜的一点,不知是为什么,居然留在她指尖了。

“周朝宫闱制典已经发展完备,能够留在圣驾前的宫人,也不会如此不仔细,将此物残留。

因此,我们分析,多半是齐元子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有意为之,添了这一笔,而后面的另一处细节,也是明证。”

史学家脸上涌起一抹追思,感慨道:“历史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它所展现出的时代风貌,与处在书本中的那些人物,不经意间所展现出的温情。”

“建元帝与孝圣宣皇后的关系究竟如何,相隔千年之后,早已无人得知,究竟是美色所诱,又或者是权色之间的平衡,都无从猜起。”

“然而,真的见了这幅画之后,我才想出另外一个答案。”

史学家指了指端坐在御座上凝神细思的天子,道:“为什么,不能是因为爱情呢。”

他这样的年纪,出口去说情爱,未免会叫人觉得有些可笑。

可是,看着他脸上的肃然,却无人笑出声来。

饶是如此,他这句话一出,也是满场哗然。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可以接受君主与妃嫔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甚厚之,固爱之。

但爱情这个字眼,对于皇家而言,未免太过遥远了。

史学家也不心急,等待场内渐渐平静下来,才指了指画卷角落里的檀木架,与上面脖颈纤长的鹤首瓷瓶。

“这是周朝汝窑中烧制的白瓷,以色泽莹润,光可鉴人著称。”

示意一侧的工作人员将画面放大,史学家伸手指向白瓷上的浅影:“画中,建元帝目望瓷瓶,伴着案前展开的奏疏,似有沉思之意。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觉出异样,直到有一天,看见家里小孩子拿镜子折射外边的阳光进屋,才反应过来。”

“他不是在想事情,只是心里念她,所以,当白瓷上映出她的影子,便侧目去看,如此而已。”

“齐元子发觉了建元帝心意,才在画上添了几笔,将他这份未曾出口的情丝,暗暗昭示出来。”

“而建元帝,显然也发现了齐元子笔下隐藏的意味,未曾遮掩,只是在鹤首白瓷瓶的一侧题了字,将心中所想写下。”

“——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我们用3D的手法,将画面上的人与物立体呈现出来,更能看的明白。”

史学家拍了拍手,展厅内的灯熄了,一片昏暗之中,正中位置却有光缓缓绽开,一幕幕流动的画面渐次绽开。

恢弘堂皇的九重宫阙,君主所在的含元正殿,盛世繁华的旖旎生辉,器宇轩昂的至尊天子,与皎皎如玉的倾国美人。

她面上肌肤晶莹如玉,正低着头,眼睫低垂,似是蝴蝶无声的睡着了一般,安然栖息在花上,静静如雪。

而他侧过脸,借着白瓷映照,看她清浅的影子,目光深深而绵长。

她对此一无所知,大概永远也不会察觉。

尘封的画卷之中,他隔了千年的光影,静悄悄的,将她望了又望。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