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五章 皇宫立墓碑 后人存留念(1 / 2)
他大吃一惊,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大大的鸭蛋。
那自己似乎是丹书,红的刺眼,其他的字迹略小。
因为离得太远,看不甚清。
楚留香奇怪之中感到一丝想笑的意味,又觉得怪异之极。
这墓碑的文字看起来力道纤弱,丝毫没有庄重肃穆之感,好似出于女子之手,楚留香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有一个身入皇宫大内的知己能给自己立下一座墓碑。
而楚公讳留香,这样的文法,无论在楚留香的时代,还是在一百年之后的年代,对于江湖,还真是不大流行。
这种语气文法似乎该对当朝的大臣官吏,他们自然有阳春白雪的高雅法,不同于下里巴人,不同于毫无功名利禄在身的草莽白衣。
这不该是对于已经逝去的江湖人的称谓。
江湖之所以为江湖,自有其与庙堂之上生死有别的称谓。
这些称谓当然不会同于达官贵人,更不会同于有了钱之后养一帮清客,给自己做作家谱墓志铭的暴发户们。
若是真是毫无区别,那干脆就不用自称江湖人了,那干脆江湖就不要有了。
身在草莽之下,心存魏阙之上,这不是江湖人,这是姜太公,诸葛孔明这样才气无双,以阴谋诡计钓心怀王图霸业的枭雄霸主的梦为帝王师的权谋人物。
他们虽然都才气超群,不流于俗,可也都是在玩沽名钓誉,幻想以江湖做终南捷径的热心功名利禄的假隐士们的把戏。
楚留香虽然能够和他们一样天下闻名,却和这样的人物走的路截然不同。
楚留香以为,自己这样的漂泊浪子,浮萍无根,若真是死了,也就死了,湖海山间,哪里不可以做自己的墓碑归藏之处呢?
干干净净而来,清清爽爽而去,干嘛占一片山石天地,骚扰无辜山水呢?
自己本就是百年前之人,江湖离乱之后下落不明,真有人给自己立下墓碑也并不奇怪。
楚留香毕竟交友遍天下,楚留香的朋友,远比仇恨嫉妒楚留香的人多。
若是在寻常巷陌,山林名胜之地见到自己的衣冠冢,那并不算奇怪。至少楚留香与青鸾圣女这十几年的江湖啸傲,于大江南北,名山胜水,颇见到一些江湖好友为自己立下的衣冠冢。
这些衣冠冢,有的已经近百余年,少的也有三五十载,最早的是胡铁花和姬冰雁两人在楚留香去麻衣圣教的第二年立下的。
大多数人提到楚留香的结局归除处,都语焉不详,都是对他杳然无踪于江湖兹以怀念。
当然许多人也绝不以为楚留香已经死亡,在他们的心目中,楚留香这个可爱可敬的朋友,绝不会先他们而去。
楚留香望见这些墓碑之余,不是害怕,也不是难过,更不会以为这是他人对自己的诅咒,也不会感到滑稽,而是感到温馨。
能有这么多人的怀念,理当欣慰,况且这些墓碑衣冠冢,这又不同于那些权臣官宦,还未曾死去,阿谀拍马的义子干孙都给他们立好了的生祠。
楚留香的衣冠冢大多在名山胜水之间,增了游人许多的兴致,许多人也都慕名去观赏凭吊。
那些权臣官宦的生祠,在其败落之后,早就倾颓倒塌,变成了野狗出没,杂草丛生的废墟。
活人见到自己的墓碑,本不是一件美事,可对于楚留香,这的确不算是坏事。
只是在皇宫之中,能见到墓碑,在墓碑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这的确是滑天下之大稽。
楚留香自忖一生交友虽多,却绝无皇宫内的友朋。
皇宫大内固然不乏皇帝驾崩,嫔妃甍逝,太监宫女横死。
可生有处,死有地,贵者自然会另行择觅风水宝地建造陵墓以安厝骸骨尸身,贱如太监宫女,恐怕就要放到义庄里孤苦飘零,做一个孤魂野鬼,。
无论贵贱,都不可能葬身皇宫,修坟封墓,堂堂的皇宫怎弄容得下一座坟墓?
这究竟是幻梦,还是谁在开自己的玩笑?
可看一看,想一想又觉得荒唐太甚,即便是开玩笑,也总不能在皇宫里建造一座墓碑吧。
若非是皇帝下令修建,其他人敢擅自为此,其他人岂不是要犯下亵渎国朝,欺君罔上的大罪么?
那按照这样的逻辑,自己真有一座墓碑,岂不是自己该有一位皇帝的朋友?
不用挖空心思,楚留香也绝没有一个做皇帝的朋友。
皇帝若不是糊涂疯癫,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宫苑内建立一座陵墓寻晦气吧。
皇帝本就是个用重重幕布,种种玄乎其玄的传说附会起来的人物,他更不可能是霁月光风,心底皎洁的魏晋人物吧。
千古奇闻,千古奇闻。
楚留香一向洒脱非常,弹指一挥间,已经百年,他所在的江湖已经消失——江湖虽然不会消失,只是同时代那些人已经都烟消云散。
即便依然有江湖,那么这个江湖或许已经不同于自己所曾经历的,任何人身处如此境地,都有一种陌生违和之感,更不用说楚留香。
本来这百余年之后的生命年华就是个偶然,楚留香自然不会将这些所谓的形式上的生死看在眼里。
那些烧纸的忽明忽暗——楚留香的心思也有些晦暗不明。
他心中也感到一股惊悚的味道,他在为烧纸的人感到担心,或者对于她们感到一丝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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