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慈心全伉俪 悄然堕泪痕(1 / 1)
云若和徐蔷将连浮云埋葬在秦婆婆的坟边,他们埋葬的地方,正是蜀山的向阳之处,母子二人在他们的坟前种满了松柏梧桐,使得这两个情深意重,无花无果的一对可怜人能够有花木相伴,坟头长青.
说也奇怪,那些梧桐松柏在偶然一夜之间,忽然枝叶繁茂,相互连结交通,成了一片小林,而林间也开满了不知名的鲜花,本来凄凉阴森的坟场,反倒变成了游人如织的佳境.
林木从中有鸳鸯低吟,大雁高鸣,燕子剪掠,蝴蝶纷扰,许多人认为那是通灵性的燕蝶见景生情,呜咽悲歌,有好事者和善于附会者闻见两位老人的情路波折,顿下情泪,他们不读西厢,也为墓中人担忧,彷徨难耐,驻足不前,更有附会什么元遗山的雁丘词,关盼盼的燕子楼,苏玉京的红线留足,其实都荒诞不经,让人徒然掬泪唏嘘。
其实,虫鸟自有性情心声,虫鸟依花木,花木有本向阳意,近水楼台必然先观明月,沧海桑田本有其自然变数,麻姑几见尘劫生变,更是天道循环,何必因人心发喜乐悲欢呢?万物必有皈依,人不过是偶然存在的过客,把人当成了这个世界的主人,把万物都当成了宾客,岂不是夏虫语冰么?
徐蔷见闻此情此景,感慨之下也骄傲自己的际遇和勇敢,自己虽然身世卑贱,命运坎坷远比秦婆婆,可是自己依然获得了一段足以让自己骄傲的爱情,充实着自己后半生的寂寞荒凉,使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成为一个忍受孤单,那那个世界里忍受煎熬的苦命女子.
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那么的深爱着自己,两个人生死相依,互相将生命交托给对方,他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自己,宁愿自己受风刀霜剑的逼迫绞缠,也不愿意让自己这个本来备受摧残的女子再受一点点伤害.
自己也会时常忆念那孤独俊朗的少年,虽然自己也曾为了楚留香流下自己的泪水,可是能够真的让自己发自内心并且懂得真爱的男人,毕竟是那个倔强骄傲的少年,虽然,她与这个少年相处不过一两个月.
而且,他们还有了孩子,这孩子相貌和云战无异,只是性格上不如云战的刚烈倔强,但是却更加天真可爱。
他们无论学识,身世都远远比不上连浮云和秦婆婆,但是他们要远远比他们勇敢,比他们幸福,比他们更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徐蔷如此将两个老人埋在一处,于情理和尊重儒道的连浮云都不十分契合,但是这乃是连浮云在这世上唯一的徒弟,自己的儿子云若所坚持的。
孩子并不是因为自己大了,而且跟着一个儒学老者学了十几年的三纲五常,七荤八素,十三经,便要母亲遵从他,更不是孩子撒娇撒痴,哭闹一番无理取闹,孩子是坚定而坚毅的要坚持自己的意见.
徐蔷自然明白儿子的一番好意,相信连浮云老人地下有之,也会对他们母子的善意感到欣慰和感激.
事实上,如果可以选择,在连浮云的心中恐怕也会选择如此做(只可惜,任何人都不能抉择他自己的身后事),只是碍于世俗礼教,他不会宣之于口,更不会暗示人去为他这样做,但是如果有人为他去做,相信他也不能峻拒,他虽然迂腐,但还不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徐蔷母子使得这两位痴情可怜人到了那个世界离得最近,使得不完满的爱情在世俗的眼中变成了看似圆满,而变形的青春,冷漠的灵魂其实依旧苍凉孤寂,他们同心而离居,伤怀以终老,重小节而失大义者,后来者可不戒哉!
云若埋葬了师父之后,他再也沉默不下去了,他再也不愿意做个默默无闻的山间少年了,自从知道了耶律晟与言世昭的阴谋之后,他的心就像是长了草一样,手心总是汗湿淋漓。
他就像是啸谷之乳虎,试翼鹰隼,发硎宝剑,小马初试疆场,本来沉默寡言,不慕虚荣的少年,变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在他的心中,耶律晟就是害死他祖父父亲的契丹狗贼,言世昭更是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贼,他们一个是凶神恶煞,面目可憎,一个是油头粉面,一脸奸笑,杀死这内外两个奸贼,则作为云战的儿子,金仲南的义孙,才不负慷慨赴义的好男儿本色,那才真是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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