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烟水茫,意难忘(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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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给小夭上了一盘子素菜:“特意为你做的。”

小夭并不怎么饿,一边慢慢地喝酒,一边吃着菜。

老头坐在砍柴的木墩上,一边喝酒,一边和相柳说着话。老头和相柳说的话,小夭不怎么听得懂,只大概明白是在说一些老头和相柳都认识的人,这个死了、那个也死了。老头的神情很淡然,防风邶的口气很漠然,可在这样一个微风习习的夏日夜晚,小夭却有了友朋凋零的伤感。

—— ——

僻静的小巷子里,离戎昶一边走,一边数落璟:“你看看你,女人在时,你连走到人家面前的勇气都没有,看着人家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又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璟苦涩地说:“我走到她面前又能怎么样?”

离戎昶推开了破旧的木门,说道:“我和你说,对付女人就三招,冲上去扛到肩上,带回家扔到榻上,脱掉衣服扑上去!一切搞定!你要照我说的做,管保她乖乖跟着你。”

小夭听到如此彪悍的言论,不禁嗤一声笑了出来。

离戎昶嚷道:“哪个小娘子在嘲笑我?我今晚就把你扛回去!”

小夭笑道:“那你来扛扛,仔细别闪了腰!”

离戎昶大笑着挑起帘子,走进院子,看是小夭和防风邶,愣了一下,先和防风邶打了个招呼。语气熟络,显然认识。

昶回头对璟笑嘻嘻地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璟僵站着没有动,离戎昶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另一张食案前,对老头说:“上肉。”

老头放下酒碗,笑着站起,对璟说:“坐吧!”

璟这才走过来坐下。

老头给他们上了肉汤和饼子,自己又坐在木墩上,一边一碗碗地吃着酒,一边继续和防风邶闲聊。

离戎昶笑眯眯地看着小夭:“喂!我说……小姑娘,你怎么称呼?”

小夭没理他,装出专心致志听防风邶和老头说话的样子。

离戎昶说:“小姑娘,防风邶和这熬驴肉的老家伙一样,都不是好货,你跟着他可没意思,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兄弟。我兄弟就是一不小心被女人设计了,弄出个儿子来,但不是不能原谅的大错……”

“昶!”璟盯着离戎昶,语气带怒。

“你警告我也没用,老子想说话时,你拿刀架在老子脖子上,老子也得说!”

离戎昶探着身子,对小夭说:“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是人都会犯错,璟是犯了错,可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你想想,正因为他这次犯了错,以后同样的错误,肯定不会再犯,成婚后,你多省心!你找个没犯过错误的男人,难保他成婚后不会犯错,到时你更闹心!”

小夭问:“你说完了没有?”

离戎昶说:“没有!”

小夭扭过头,给防风邶倒酒,表明压根儿不想听。

离戎昶说:“你不喜欢青丘的那对母子,大不了就在轵邑安家,让璟陪你长住轵邑。我和你说句老实话,防风邶的日子都是有今夕没明朝,纵是犯了错的璟也比防风邶强……”

小夭砰一声,把酒碗重重搁在案上,盯着离戎昶说:“我已经定亲,未婚夫不是他,所以——拜托你、麻烦你,别不停地踩人家了!”

“什么?”离戎昶愣了一下,怒问道,“是谁?谁敢抢我兄弟的女人?我去找他谈谈!他若不退婚,我就打断他的腿……”

小夭挤出一个笑,冷冷地说:“赤水丰隆,你去找他谈吧!”

“丰隆……”离戎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丰隆的未婚妻?你是高辛王姬,颛顼的妹妹?”

小夭狠狠瞪了昶一眼,对防风邶说:“你对他倒是好脾气。”

防风邶啜着酒,淡淡道:“他说的是实话,我本来就不是适合女人跟的男人,你不是也知道吗?”

小夭看着防风邶,说不出话来。

独臂老头盯着小夭,突然问道:“你是轩辕王姬的女儿?”

小夭对独臂老头勉强地笑了笑:“是。”

“你爹是……”

刚才离戎昶已经说了她是高辛王姬,独臂老头没听见吗?小夭有点奇怪地说:“高辛俊帝。”

独臂老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小夭,仰头喝尽碗中酒,竟高声悲歌起来:

中原地古多劲草,节如箭竹花如稻。

白露洒叶珠离离,十月霜风吹不倒。

萋萋不到王孙门,青青不盖谗佞坟。

游根直下土百尺,枯荣暗抱忠臣魂。

我问忠臣为何死?元是神农不降士。

白骨沉埋战血深,翠光潋滟腥风起。

山南雨暗蝴蝶飞,山北雨冷麒麟悲。

寸心摇摇为谁道?道傍可许愁人知?

…………

小夭怔怔地听着,想起了泣血夕阳下,相柳一身白衣,从焚烧尸体的火光中,冉冉走到她面前。

离戎昶头痛地嚷:“大伯,你别发酒疯了!”

老头依旧昂头高歌,离戎昶把老头推进了屋中,几分紧张地对小夭说:“老头酒量浅,还喜欢喝酒,一发酒疯,就喜欢乱唱一些听来的歌谣……他一只胳膊没了,一条腿只能勉强走路,早已是废人……”

小夭道:“我只是来吃饭的,出了这个门,我就全忘了。”

离戎昶放下心来,听着从屋内传出的呓语,神情有些伤感,叹道:“我大伯不是坏人,反倒是太好的好人,所以……他无法遗忘。”

小夭忽而意识到,离戎昶刚才一直说的,其实是相柳,他知道防风邶是相柳?!

那璟现在——肯定已知道邶是相柳。

小夭看看璟,又看看邶,对邶说:“你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就走吧!”

邶搁下酒碗,站了起来,对璟和昶彬彬有礼地说:“我们先行一步,两位慢用。”

小夭和邶走出了门,昶追出来,叫道:“姑娘!”

小夭停步回头,无奈地问:“你还想说什么?”

“知道了你的身份,我还敢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璟的那个孩子是中了自己亲奶奶和防风意映的圈套,这些年来,璟一直独自居住,根本不允许防风意映近身。我敢以离戎昶的性命发誓,璟对你用情很深,眼里心里都只你一人。”

小夭转身就走,夜色幽静,长路漫漫,何处才是她的路?

小夭轻声问:“邶,你说……为什么找一个人同行会那么难?”

防风邶说:“找个人同行不难,找个志趣相投、倾心相待,能让旅途变得有意思的人同行很难。”

小夭问:“真的会一辈子都忘不掉一个人吗?”

“看是什么人了,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是璟,我看很有可能。”

“你到底是说他忘不掉我,还是说我忘不掉他?”

防风邶笑:“随你理解。”

小夭皱着眉头,赌气地说:“大荒内好男儿多的是!”

“好男人是很多,但能把你真正放进心里的男人只怕不多。”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该嫁给丰隆?”

“我没什么意思,你问我,我只是如实说出我的看法。”

“相柳,我真的弄不懂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我都是红尘过客,相遇时彼此做个伴,寻欢作乐而已!何必管我心里想什么?”

小夭自嘲地笑:“是我想多了!不管你心里琢磨什么,反正都和我无关!”

相柳望着漆黑的长街尽头,默不作声。

小夭沉默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说:“璟已经知道你是相柳,他肯定不会告诉我哥哥,可如果丰隆知道了,哥哥肯定会知道。你……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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