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山间公墓(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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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26日,凌晨5点25分。

随着最后一声鼻音,顶顶猛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漆黑的夜空,没有幽暗的灯光,也没有麻将室与小超市,更没有手机信号,她仍然身处五楼的房间里,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

原来,是个梦。

梦?

额头却全都是冷汗,像是从游泳池里出来一样,顶顶惊慌失措地喘息着,双手紧紧地捏成拳头。

拳头里捏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不知何故已经打开了,屏幕上却收不到任何信号,耳边犹响着那声“GAME OVER”。

虽然自己仍然活得好好的,但心里颇有些遗憾:为什么仅仅是梦?又为何这个梦做得如此怪异?

但她对自己的异梦早就习以为常了,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心里却一沉,这下完蛋了,神秘女孩趁机逃跑了吧?

她紧张地回头,却发现女孩仍然熟睡着,碎花布裙子上盖着毛毯,也许明早该给她换身衣服了。

又是虚惊一场。

顶顶深呼吸了几下,总算从梦境中解脱了出来,思量着明天该怎么办?这神秘的女孩究竟是谁?如何才能让她开口说话呢?她真的不懂中文吗?不过,女孩的存在至少可以证明,南明城并非空无一人,可能还会发现其他人,旅行团并不是孤独的。

她又翻了一下身,不小心碰到了女孩后背,便响起一声轻微的呻吟。糟糕,把她弄醒了吗?顶顶一动都不敢动了,屏声静气地像个木头人。但女孩继续发出着声音,轻得就像猫叫似的——

“妈妈……妈妈……”

顶顶依稀分辨了出来,女孩居然在叫“妈妈”?是在说梦话吧,顶顶只比她大五六岁,实在无福消受这个头衔。

但她无法确定是否是华语,因为人类大部分语言里的“妈妈”,都是差不多相同的发音。

这时女孩又翻身过来,与顶顶面对面了,嘴巴里依旧喃喃自语:“不要……死……不要……”

黑暗的房间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那嘤嘤细语声。这下顶顶可以确定了,女孩说的就是华语,而且是相当标准的。

人们在梦中说出来的话,肯定是自己的母语。

突然,神秘女孩睁开了眼睛。

虽然几乎看不见,但顶顶可以感受到那犀利的目光。

四目对视,在同一张床上。

又是如同在体育场里的对峙,白天与黑夜并无什么区别。

终于,顶顶决定说话了:“你梦到了什么?”

女孩在暗夜里睁大了眼睛,牙齿似乎还在颤抖,半晌未吐出一个字来。

“刚才我听到你的梦话了,你在说汉语,请不要再装聋作哑了,能和我说说话吗?”

女孩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尽管顶顶无法看到,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顶顶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对不起,我吵醒了你的梦是吗?就当是我们都很寂寞,需要互相说话来摆脱孤独吧。”

几秒钟后,她听到了女孩的声音:“你想和我说什么?”

这二十岁女孩的声音,细腻而富有磁性,如甘甜的露水穿透黎明,来到这五楼房间的大床上。顶顶第一次微笑了:“什么都可以说,亲爱的。”

“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呢?”

顶顶还以为女孩会恨她呢。

“因为你打断了我的恶梦,把我从地狱里救了出来,在梦里我快要死了,是你救了我的命。”

她的华语字正腔圆,听不出有任何口音,但又不似北方人说的普通话。

“好吧,我还准备向你道歉呢。”顶顶觉得与她的距离拉近了,索性用手托着下巴说,“我们再聊些别的吧,比如——你的名字?”。

女孩沉默了片刻:“我能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既然你不告诉我的名字,那我就叫你‘无名女郎’了。”

“无名女郎?”她的语气有些古怪,随后柔声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顶顶无奈地苦笑一下:“好吧,无名女郎,你几岁了?”

“二十一岁。”

“你从哪里来?”

“我不知道。”

女孩冰冷地回答,但顶顶并不气馁:“看来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你一直住在南明城吗?”

“嗯。”

“你的家人呢?爸爸妈妈呢?”

“我不知道。”

顶顶知道她在故意回避问题:“好吧,无名女郎没有父母,但总有住的房子吧?住在哪呢?”

回答依然是:“我不知道。”

这个标准的一问三不知的“无名女郎”,忽然把上半身撑起来了,长发垂在枕头上,扫过顶顶的脸颊。

“那条狼狗是你养的吧?”

“是的。”

谢天谢地,这次她总算没回答不知道。

“它叫什么名字?”

“天神。”

顶顶不禁赞叹道:“好特别的名字啊,是你起的名字吗?”

用“天神”来形容那条惊人的大狼狗,也确实是名副其实。顶顶想象它匍匐在黑夜中的形象,竟真如传说中的神犬下凡,实非普通的狗儿所能比拟。

“是的,它无所不能,无处不在,刚才还在楼下等待着我。”

“可它怎么和你分开了呢?”

无名女郎淡淡地回答:“晚上,它去给我找吃的去了。”

“它给你找吃的?天神可真厉害啊。”

“天神无所不能。”

顶顶再也不想谈狗了,还是说说人吧:“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有。”

“谁啊?”

顶顶兴奋地问道,却没想到无名女郎回答:“你不就躺在我身边吗?”

“哎呀,我是说除了我们旅行团的人以外。”

“那就——我不知道。”

老天,又是一个“我不知道”,干脆把她从“无名女郎”改名成“我不知道”吧!顶顶都快受不了了,她并不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只能继续躺着观察对方。

窗外,黑夜正悄悄流走,一点白光缓缓地浮上天空。

微暗的晨曦穿透玻璃,如薄雾披在无名女郎身上。昏暗的逆光就像摄影作品的底片,让顶顶清晰地看着女孩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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