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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之下,人影攒动不息,胭脂水粉的香气在暧昧的烛光与眼角眉梢流转的笑意调和成一种独特的暧昧味道,似乎裹挟着什么,要让人一进春梦阁就醉倒过去,变成彻头彻尾的另一个人。
“相公这是在想什么呢?”
可是春梦阁的后院却安安静静。似乎是因为前院太过吵闹与亮堂,后院除了偶尔路过几个上菜的龟奴与昏暗的几盏灯外,别无其他。
书落牵着张若愚的手走着,回头却看见这人不知望着什么地方在发呆,回头调笑的问了一句,言语间娇俏,却已经不是当年的春梦阁头牌书落姑娘的语调。
她如今身着朴素简单的妇人服侍,安安分分的挽起了发髻,已经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妻了。
张若愚被问了这一句好似才回过神来,将手中她小手握紧了几分,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一时觉得新奇罢了。”
春梦阁这样的豪门大户,养的人自然也多,除开红头牌的姑娘能住在前院之外,大多数人都是住在这不起眼的后院的。这大多数人包括刚买来岁数太小没法接客的雏妓,人老珠黄再挂不得牌子也没人赎身的妓子,还有龟奴,洒扫下人一类。书落小小年纪就被买进来,虽然运气好没多久就当上了头牌,但这院子着实也住了不少时候。
“这有什么好新奇的?这里地上脏,蜡烛又少,你仔细着点,莫脏了鞋子,前些天刚给你做好的呢。”书落嗔怪一声,拉着他费力分辨地上的秽物,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一处走廊之下。
这里的灯光已经能够视物,周围也干净了不止一点两点。
书落低声道:“到了妈妈屋子了。”
这春梦阁的老鸨,却也是住在这后院的。
张若愚拉着书落往前走了两步,自己挡在她身前,弓手敲门道:“老鸨何在?”
过了一会儿门才被吱呀一声拉开,老鸨摇摇晃晃的披着轻纱站在门口,无骨一样的开开门就靠在门上,浓妆的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眼,没了平时脸上那份谄媚的笑意,显得有些不耐烦。
“进来吧。”
四娘回身扯了扯自己的披肩,把门口留给两个人,张若愚回身等着书落进门,再自己将门叩上。
“妈妈今日可是要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赎身的钱我可是真金白银的给了妈妈了,怎么如今倒来赖账了?”
书落已经不管不顾的瞪眼嚷嚷开了。她自小便是这春梦阁里的硬骨头,好歹岁数大了懒得声张,之前可没少挨过四娘的巴掌。
四娘嗤笑一声,瞅着她这幅样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叫你来你便来就是了,妈妈养你十多年,难道还没点情分于你?非要我抬出这卖身契来才肯来,妈妈可不是只能这样了吗?”
书落瞪眼还想再反驳什么,手已经被张若愚从后面握住了,他冲她摇摇头,自己上前去,道:“不知道妈妈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今次将话都说明白了,日后还是莫要往来的好。”
四娘这回看着张若愚是真切的哼出了一声,但没说话,只自顾自的往里头走了两步,两人刚跟上,便听四娘道:“老板。”
书落还被握在张若愚手里的手忽然就抖了抖,而后陷入僵直中。
张若愚还觉得奇怪,抬眼一看眼前人,自己也惊得睁大了双眼。
那正坐在八仙桌后看着账单的男人,岂不是那日他跟着盗马贼被捕那日见过的最后一波商旅中,那个揭下人皮面具变成女子的?
两人似乎还有些弄不清眼前的状况,四娘已经往前道:“人给您带来了。”
“好,你先下去吧,我有两句话同他们讲一讲。”
毫不出彩的中年男人挥挥手,似乎眼神还黏在手中的账本上,但是四娘走后没多久,“他”再抬起眼来,已经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一个人了。
仍旧是那样粗笨的身躯,可是眼神已然灵动起来,那绝对不是一个中年商人会有的眼神,能看穿沈步月易容的张若愚自然是看得出来。
“书落。”那男人先是敲了敲桌子,一双眼睛看向了已经愣住的书落。方才还气焰高涨跟老鸨叫板的书落此刻仿佛是被吓得不会说话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人,动都不动。
“娘子?”张若愚觉得奇怪,捏了捏手中书落的手,可那人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捏了手也没甚反应,张若愚有些慌张的扳过她的身子来查看。
“娘子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吗?”张若愚在书落耳边焦急的询问几句,书落才像是忽然从自己的情绪中醒过来,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死死的扣住张若愚的手。
“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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