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攻心扰心(1 / 2)
秋夜寂寥,潮湿的空气更平添几分寒冷,可是周澈空手演练,却觉得气血如潮,不仅感觉不到一点寒意,反而出了一身微汗。他练得性起,干脆脱了外衣,只穿着裤子,在帐内反复演练。
他一心关注体内的气血运行,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引发了外界变化。
李钟坐在帐外,不时的看一眼帐篷。脸色很平静,眼神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惊讶。镇贞站在一旁,注意到了李钟的异常,不禁问道:“李都尉,你在看什么?”
李钟不说话,指了指帐篷。镇贞盯着帐篷看了好一会,忽然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看头顶的大旗。
大旗纹丝不动。她又看了看旁边的树梢,树梢也很平静,连树叶都不怎么动。
可是,帐篷却在动,幅度不大。却极有规律,一胀一缩,像人在呼吸一样。
“这?”镇贞大惑不解:“他...他在干什么?”
“你去看看不知道了。”李钟歪了歪嘴。
镇贞没有再问,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拨开帐篷,往里面看了一眼。
大帐中央,周澈裸着上身,正在演练开弓,背上沾满亮晶晶的微汗,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将周澈的肌肉衬托得更加饱满,充满了力量。这一式是入门基础,她也会,后羿营的每一个将士都会,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周澈这么认真,这么有气势,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哇哦!”镇贞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声。
惊叹之余,她又注意到帐篷如呼吸般的一胀一缩,正是周澈的姿势引起的。整个帐篷内的空间似乎都和周澈交融一起,正是他的一起一伏直接牵动了帐篷。
镇贞大惑不解,悄悄的回到李钟的身边,陪着笑:“李都尉,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在练开弓?”
她连连点头,更加好奇。李钟的角度不可能看到帐内的周澈在干什么:“李都尉,你怎么知道?”
“将军当初习射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比他的气势更强,能让帐篷发出声音。”
“哇哦!”镇贞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他岂不是很厉害,都快赶上师傅了?”
“那当然。”李钟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说句难听的,你们师兄弟七人中,虽然他是堂师兄,但只有他有机会赶上将军,成为真正的射声箭士。其他人...”他瞥了镇贞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能达到他现在的境界,算你们造化了。”
镇贞也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撅起了嘴。
对李钟的傲慢,她很不服气。
周澈足足演练了一个时辰,直到体内气血汹涌如潮,他才停了下来,调整呼吸,接着又静坐了一个时辰。
足足两个时辰过后,他才走出帐篷。
天色已经大黑,夜色星光点点。湖风渐起,拂动树梢,沙沙作响。间有鸟叫虫鸣,应和着远处的哗哗水声,静中有动,透着无限生机。
周澈若有所悟,静静的站在帐篷前,仰起头,看着被风轻轻拂动的战旗,久久无语。
“别看了,来吃东西。”李钟叫了一声。
“唉。”周澈走了过去,坐在李钟身边的镇彻连忙站了起来,让出座位:“周君,请坐。”
周澈点头致谢,坐了下来。镇贞正用两根手指头捏着一只野雉翅膀,装作没看见周澈。翅膀比较烫,她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对着野雉翅膀吹气。
“你们每天吃这个?”周澈取过烤得外焦里嫩的野雉,撕下一条腿,一口咬下大半。“学了那么久的射艺,除了会射野雉之外,不能射点猛兽什么的?”
“你得啦,他们这本事,能射野雉不错。还射猛兽,被猛兽吃了还差不多。”
“李都尉,你说什么呢?”镇贞霍的站了起来:“是师傅不让我们去,怎么是我们不行?我今天射一只猛兽给你...”她扭过头,瞪着周澈:“还有这位大师兄看看。”
说完,不等李钟说话,镇贞抄起弓窜了出去。李钟皱了皱眉,给镇彻使了个眼色。“去看看。”
镇彻尾随其妹而去,只剩下周澈和李钟二人坐在篝火旁,二十名箭手站在十余步外,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即使大营里空荡荡的,连鬼影都没有。
“桓君把这帮人调教得不错。”周澈一边啃着野雉腿,一边说道。
李钟瞪了周澈一眼,意思是这还用你说。
“不过,说实话,李君,你之前在虎蹲山,可是给我惹麻烦了。”周澈对李钟的愤怒视而不见,慢吞吞的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桓君是让你直接干掉我,然后栽赃到洛阳刺客身上。如此一来,就算朝廷重派一个人,来来回回也需要一两个月。到时候,你们早就带着战利品回闽越了,对不对?很可惜你们误中副车啊。”
李钟诧异的看着周澈。
“不用这么看我,桓君的心思,我大致能猜得到。”
“没错,将军是这么想的。要不是你喊那一嗓子,我当时就把姚茂的脖子拧断了。”李钟将酒葫芦挡在嘴边喝道。
周澈嘎嘎一笑:“现在杀又不是,放又不是,桓君还真是进退两难啊。”
李钟没有说话,眼神却有些黯然。周澈这句话戳到了他的心窝里。他一直在后悔,如果当时直接弃了姚茂,直接强杀周澈,再悄悄的撤出虎蹲山,怎么会有现在的事?
周澈用眼角的余光注视李着钟,见李钟一脸的纠结,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继续刺激李钟,转而聊起了别的事:“李君,在闽越过得还好么?”
“好个鸟。”李钟吐了一口闷气:“还不如在老家做里长来得痛快呢。”
“我看许太子肥头大耳的。富态得很,应该不差吧。话又说回来,他不应该卧薪尝胆么,怎么这么胖?”
李钟翻了个白眼,连说许驹的兴趣都没有。
周澈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李钟扯淡,虽然李钟话不多,可是还是被周澈探出了不少底细。如果和桓玄在一起,周澈不敢说这么多话,他的小心思瞒不过桓玄。可是面对李钟,他的口才还是足够用的。
李钟的舌头显然不如他的拳头好用。比拳头,他是渣。比舌头,李钟是渣。
看似东拉西扯,周澈总能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一旦李钟产生怀疑,他就大讲特讲洛阳的风景,他和袁绍等人在洛阳的生活,搪塞过去。等李钟听得入神的时候,再扯回来。
直到气呼呼的镇贞被镇彻拽回来。
在岛上晃了半夜,只射了一只小河狸。也不知道是什么倒霉催的,这只应该在水里的河狸撞到镇贞的面前了,被一箭射了大,一命呜呼。
周澈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提起河狸看了一眼,夸张的说道:“好凶猛的野兽,吓死我了。”
“哼,要不是我哥...”镇贞气得嘴唇都变色了,眼泪汪汪的,又要哭鼻子。
周澈耸耸肩,将河狸扔还给镇贞:“算啦,你还是射射野雉玩吧。这么好的皮子,射成这样,啧啧啧...”
看着一边摇头,一边咂嘴,一脸鄙视的周澈,镇贞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周澈背着手,叹着气,一摇二摆的回了帐篷。走到帐篷门口,他又回过头,大声叫道:“小师妹,给我打水,我要洗脚休息了。”
“我给你打水洗脚?”镇贞一蹦三尺高,眼睛瞪得溜圆。
“你敢对大师兄不敬?”周澈眼睛瞪得比镇贞还大:“你不要以为我手里没弓就整治不了你,大师兄可不是随便叫的,别说你一个蛮夷。”
“都给我闭嘴”李钟郁闷之极,怒吼一声:“要不要我给你打水洗脚。”
“呃那还是算了吧,我怕被雷劈。”周澈老老实实地钻回了帐篷。
“李都尉,主公有请周君。”一个士兵禀报。
.......
丝竹声中,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晳的舞女正在翩翩起舞,细细的腰肢像水做的一样,扭动一圈圈波纹,荡漾在看客们的心头。她的眼神很媚,仿佛能勾人魂魄,却又拒人千里之外。
周澈看看津津有味,双手按在案上,手指合着节拍轻叩。舞女感受到周澈的情绪,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许驹看在眼里,眼珠一转:“君从洛阳来,可曾听到什么新赋,能否为我吟诵一篇?”
周澈微微欠身:“敢不从命。不知殿下欲听何人之赋,可有喜好的赋家?”
许驹又粗又短的眉毛挑了挑,来了兴趣:“你熟悉各家之赋?”
周澈笑笑:“不敢,但凡天下略有名声的赋家,我都有所耳闻。君在闽越,可曾听闻有什么赋家?”
许驹略显尴尬,山越是蛮夷,识字的都不多,哪有什么赋家。就算有人能吟哦几句,连他都看不上,更何况周澈这样的名士。
周澈站了起来,走到舞女身边,笑道:“听你这口音是邯郸人吧?会激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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