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跑路的滋味(2)(2 / 2)
只是看了一眼,我的后背和手臂马上就冒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心里酥酥麻麻的很不舒服,小二爷则更为夸张地做起了干呕。
老鸹子把橡皮带系在了左手臂上,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血管,自言自语道:“都他妈的脆了,打不进去。哎!”
片刻后,他又换了只手,弄了半天应该还是不行。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把鞋子一脱,躺在了沙发上,非常自然地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就像这个房间内只有他自己,而我们都不存在一样。
我事后想过这个问题,其实裤子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不仅仅是御寒,更大的作用是遮羞。
换句话说,裤子也就是尊严与羞耻的外在物质表现。相信大家在夏天的时候都曾经见到过老爷们打着赤膊,四顾无人地走着。甚至有些肌肉发达的还认为这是自豪,是男性雄壮力量的体现。但是,敢问大家可曾见过一个正常的人,光着下体走来走去的?我想应该没有见过吧。为什么?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是羞耻。都不愿意丧失那基本的尊严,都不愿意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要脸的东西。
但是那一天,就在小小的包间里,我亲眼见到了这样一个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了裤子。
难道他正常吗?我想不。他也许还有正常人的思想,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在毒品的侵蚀下,他已经丢掉了正常人的尊严和羞耻。
专制和毒品往往都可以酿造一批批的人形怪物,而且随处可见。
老鸹子脱下了裤子之后,露出了两只瘦骨嶙峋同样布满了针眼的大腿。
瘦到什么程度?
三角内裤的裤管已经箍不到两条腿,腿在裤管里面是四面悬空的。所以,他坐在那里,某个部位大家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坐在将军和明哥身边的女孩。但是老鸹子完全无视这一切。
他把橡皮带箍在了左大腿上,用力地紧了紧,在大腿根部上的腹股沟里有力而缓慢地拍打着,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嘟哝着什么。拍了十几下,扎了好几个地方后,眼睛一亮,他满脸兴奋轻轻地说了声:“要的!!”
一针就打了下去。
针头扎进了大腿根部的血管里面,他推了很少一部分的水粉混合液体进去之后,再把压管回抽,一股鲜红的血液回流进了针管里面,和里面的混合液体再次混合在了一起。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老鸹子缓缓地把针管里面所有的血和水都推进了血管里面。
“啊!”的一声,老鸹子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莫大的满足与舒适,仰着的上半身也缓缓躺了下来,拿出一根香烟点上,深深地吸了起来。
渐渐,他的表情越来越呆滞,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上,口角流下了一丝透明的涎水,扯着丝,慢慢地,慢慢地滴在了肩膀的衣服上,直到香烟即将燃尽,马上就要烧到夹着烟的两个手指的时候,他还是这个样子,一动不动。
我有点吓到了:“明哥,明哥,你看看老鸹子。好像有点不对,烟都烧到手了,是不是死了啊!不要搞出人命了啊?”
将军和明哥以及在场打牌的几位都大笑了起来,那个帮老鸹子买东西的小弟走了过去,把老鸹子手指间的烟蒂拿了下来。
将军:“哈哈哈哈,小钦啊,你还真的是小孩子啊。没事的,你放心吧,他上头了,正舒服着呢。你要是不敢看,你就去隔壁和二条、拐子他们唱歌去。去咯,那边都是些乖女孩,比这里好看些。”
眼前这一幕确实已经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了,再加上将军一说,我赶紧拉上小二爷一起走出了房间。
在这个晚上,经过一致的同意,我们六兄弟定下了一个非常严酷的规矩。
今后如果有人吸毒,将会用定下的这个方法来处置。说的时候我们都是严肃认真充满决心的,谁也不曾料到八年之后,当所谓的嗨吧开始流行的时候,我们真的亲手用这个方法对付了一个无心生意,一心流连嗨吧的兄弟。
这个晚上的三年之后,将军两兄弟的第一家分店开在了我们市最繁华的地带。而将军开业后不到一个月,老鸹子在一个凌晨,吸毒过量死在了无人的大街上,他的身后还有七十多岁的老父亲、妻子和不满一岁的儿子,以及他的洗车行。
葬礼很是风光,周边的大哥纷纷到场,他哭到死去活来的妻子和不谙世事的儿子为他守着灵。
但是,他那个当教师的父亲却不曾出现。
放肆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凌晨十二点多,刚回到宾馆不久,九镇那边终于又传来了消息。
今天上午,三哥亲自去了一趟河边的那几家旅馆,报警者果然是其中一家旅馆的老板娘。但是她也并不清楚事发当晚的具体情况,只给警察说了河边有人打架,警察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走了,除了满地破碎的玻璃瓶,不曾留下任何值得一查的证据。
下午,三哥又和九镇派出所的一位朋友吃了顿饭,席间,那人说当晚值班的警察赶去检查了一下现场,没有发现问题,于是连正常的程序笔录都没有走,就直接回来交差了。
最后,三哥找到红杰,给了他七千块钱,被险儿砍成重伤的那位瘦高个已经转到了市区医院治疗,这笔钱权当是给那个人的医药费。
听完了所有经过之后,我感觉两世为人。
短短两天漂泊,对于我们来说仿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轮回。所幸的是,一切终于结束,待到天一亮,就能回家了。
那一夜我睡得非常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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