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梦醒惊弦破 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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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均一发,小刀却如同走入死胡同,再不能向前一步,车辇停在离董妙然一车的距离,一只手伸出门帘,轻轻一招,再一弹,仍未见董妙然手中的小刀再移动一分。

她竟然能挡得住,没有自尽!

听不到动静,车中的人似乎也迟疑起来,一撩车帘,探了头出来,金玉束发,锦袍修身,比驾马的少年更鲜亮,衣衫间闪着的光,都是金银的炫目,衬着他那张阴鸷森冷的面孔,显出一种不协调的滑稽。

他赫然就是猎杀者。

竟然在他们眼前失了踪影,并且上了马车,换了衣服,这个人,好深的功力!

董妙然四人心头俱是一凛。

即便海涛声声,他的话音并不大,却也听的字字分明,如同送至人耳边似的清晰,和他森冷的脸相反的是,这人言语温和,每个字都像是春风吹过杨柳岸,沙沙令人过耳难忘。

“千里寻香追踪,又能挡住我的毒不自行了断,你是蜀中唐门的什么人?”

董妙然不语,她幼从母姓,和孙愚结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再与唐门无关,十年了,头一回有人问她是唐门的什么人,她,是唐门的什么人?唐门还当她是什么人!

一般人说起蜀中唐门四个字,言语中不免惊恐,即使艺高人胆大的,也会多一份谨慎,眼前这个人,言语中却有种恼怒,似乎那可以借用空气中尘埃,飘落发间雨滴,风吹落的树叶,随意就能杀人于无形的唐门是他的领地,语气中被谁侵犯了一样的恼怒,董妙然想了想,回答,“你也是唐门的人?”

“也?”那人顿了下,“你果然是唐门的人,我早该想到,不是唐门的人,怎么可能挡得住‘春江夜'。要是寻常人,早就用手上的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你是唐门的什么人?据我所知,即使在唐门,能够挡得住‘春江夜’的,也不会超过三人。”

“春江夜?难怪没有花月情怀,你这毒少了花月,又在海边用,江湖到底没有海洋的磅礴,气势上弱了些,自然就无法像平日般驾驭,若不然,我还真不敢说挡得住。你不是唐门中人,你是纪纲。想不到纪纲纪大人不过三十来岁,就有这般成就,竟然能让唐门新秀——唐俊为你所用。”

面上虽然说的平静无波,董妙然心里却道好险,差一点她就因为中毒自行了断。

虽然离开唐门,却仍然关心着唐门的种种,知道唐门后起之秀唐俊,被锦衣卫纪纲收在旗下,这个人,能够使唐俊所创的‘春江夜’,又非唐俊本人,必然就是纪纲,唐俊是不会把这个毒给一般等闲之辈用的。

‘春江夜’名字极温柔,威力极霸道,若是功力不够,用毒者会被反噬。

纪纲,猎杀者竟然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难怪会令他们追三个月才显了踪迹,若不是有千里寻香,恐怕早被他甩的没了影子。

竟然由他亲自出马,这一次,他们是起了必得之心吧!

“如果你不是要护着他们三个,又怎么会差点挡不住,恐怕,挡不住的是我吧。能够有这样本事的那两个人,一个是掌门人,一个是梅娘,显然你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是谁?”突然想到什么,纪纲惊讶地说:“你就是唐俊口中的妙姐,可十年前,你不是病故了嘛?当日发丧,他还去瞌了头的!”

唐家的大小姐,董妙然,唐门最俱天赋的弟子,若不是因为十年前病故,传说新一任的掌门人,非她莫属。

纪纲还记得唐俊和自己说过,唐门中的人任何一个,他都不惧,即使掌门和他比拼,胜败都未可知,唯有这个故去的妙姐,他要畏上三分。

而这个人,竟然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像一朵花带着轻愁,即使一夜急风骤雨,落了一地的叶子,开着花的凤凰木还是那样秀挺淡然,那一瞬间,全世界,仿佛只听得见她的声音、看得见她的浅笑。

令人几乎无法遏制地要走向她,如飞蛾扑火一般,奔向危险的光源。

纪纲无端地想起故乡家门前的那棵树,想起他的童年,想起他摸过鱼,洗过澡,嬉戏过的那条河流,想起邻家那个穿着浅紫衣衫,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妹妹,想起离开那姑娘的时候,他和高贤齐说的话,夏日的阳光灿烂明亮,茂密的树叶绿得发光。

涛声轰鸣,对面的这个人那么近,又那么远,好像她在说话,又好像没有说。

纪纲继续回想,故乡门前的那棵树,在雷雨后的一天,最接近天空的那段枝桠被劈断了,枝衩焚毁,颓败得像将死之人,暮气沉沉,那郁郁葱葱,青翠如同少女般亭亭的树,消失了。

那之前的日子真是美好啊,真想回到从前,听邻家妹妹的哀求留下,能够陪着她做梦,就是幸运、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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