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心理罪之城市之光(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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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成谶。

方木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一片哄然。大多数人都对方木的分析感到新奇,更多的是猜疑和难以置信。只有杨学武静静地看着方木,表情高深莫测。

第七章 雨夜寻踪

富民小区杀人案的现场过于诡异,警方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也为了侦查的顺利展开,并没有向新闻媒体透露更多的情况。然而,无孔不入的媒介还是掌握了关于本案的大量情节。的确,在这个信息产业高度发达的时代,想瞒住一件事,比登天还难。

案发后第三天,逆子姜维利惨死的消息就已经在各类媒介载体上铺天盖地。之前喊打喊杀的民众更是一片欢腾。“罪有应得”、“报应”之类的词汇前所未有地集中在这起案件上。

人人都成了预言家。

也许唯一一个没有叫好的,恰恰是姜维利伤害最重的人。

案情分析会刚刚散会,一干人等纷纷下楼,各自回到岗位上干活。还没走到电梯口,就看到一个值班民警扶着一个老太太从电梯里出来。老太太衣衫破旧,身形佝偻,满眼都是泪水,一只手死死抓住值班民警的衣袖,似乎怕他跑了一样。

值班民警指指刚刚散会的人群,一脸无奈地说:“他们负责查办你儿子的案子。”说罢,他冲分局长撇撇嘴,举起右手在脑袋上画圈,无声地做着口型:“老太太有点魔怔了。”

老太太一脸茫然,似乎面对这样一大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让她有点懵。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她不由分说地抓住离她最近,也最年长的法医老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政府啊,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老人哭喊起来,“我儿子死得冤啊。”

老郑吓了一跳,一边躲,一边指着分局长:“政府在那儿,我就是小兵。”

老太太急忙跪爬过去,拽住分局长的裤脚,连喊政府给我做主。

老人的哭喊声在走廊里回荡,不少科室的人都探出头来观望。分局长一脸尴尬,伸手扶起老人,转头对值班民警喝道:“这怎么回事?”

值班民警说:“她是姜维利的妈妈,一大早就来了,说要帮咱们破案,给他儿子报仇。”

老太太忙不迭地点头,抽噎着说道:“我儿子是个好孩子……就是交了些坏朋友……欠了点钱……他们我都认识……他死得冤啊……”

老人又大哭起来。分局长的嘴张了张,分明把一句“冤个屁”咽了回去。他扶着老人,对值班民警说道:“找人给她做笔录,把那些‘坏朋友’都列出来,挨个排查。”

在老人的千恩万谢中,值班民警把她扶进了电梯。分局长的情绪很坏,挥挥手,说了句散了吧,就回办公室了。

走廊里的人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方木和杨学武相视苦笑。

很明显,郭桂兰提供的所谓线索不会对侦查有什么帮助。尽管姜维利的社会关系中多是公安机关重点监控的人口,但是方木相信本案绝非他们所为。如果动机是复仇,大可不必采用这么复杂的手法;如果是为了追债,姜维利的拆迁补偿款尚未到手,杀了他也没用。分局长让郭桂兰去做笔录,只是平息老人的激动情绪的权宜之策。大不了就浪费点时间,总比被人指责不作为要好。

真正让方木郁闷的是,警方并不认为方木的分析有多么大的参考价值。尽管凶手的手法明显有别于一般的凶杀案,但是方木提出的“子宫”的说法更让警方难以置信。会有人冒着接受刑法处罚的风险,大老远地拎着水桶和水囊,费时费力,就为了报应姜维利的一句狂言么?就像会上一位老警察所说的那样:“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的确,如果从作案动机入手,本案几乎无迹可寻。尽管从种种迹象来看,最大的可能是报复。那么,郭桂兰老人的嫌疑最大。然而,她对姜维利被杀的悲痛人所共睹。在方木看来,那绝非有意掩饰或者误导,完全是一位母亲痛失独子后,对其之前的逆行的一种无原则的原谅。

在会上,那位老警察提出一种可能性,即负责拆迁的公司为了达到迅速清理园区的目的,雇凶杀害了姜维利。一来,姜维利是所有“钉子户”里最让拆迁方头疼的一个,干掉他,之后的拆迁就再无阻碍,此外也可以对其他“钉子户”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二来,姜维利对其母的驱赶和虐待已经引起强烈的社会愤慨,干掉他,至少在道德层面上,会获得相当一部分人的认同,不至于对拆迁方和开发方形成过多的不利影响。至于那些诡异的手法,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在拆迁过程中死过人,以后开发的楼盘还会有人买么?这么做无疑是自断后路。

老警察对此嗤之以鼻:拆迁方就负责拆楼、清人、拿钱,至于开发方怎么卖楼,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再说,在全国范围内,拆迁出人命的事多了去了,可是,那些所谓的“血房”,哪一栋没卖出去?

这是实话,在物价飞涨的当下,似乎房子才是硬通货。大多数人耗费一生积蓄买下那个水泥盒子,就是为了一份保障和安全感。至于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无暇顾及也无人愿意去想。

在别人的生死和自己后半生的保障之间,在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都会做出同一个选择。

老警察的思路虽然有些勉强,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侦查方向。分局长把任务布置下去,各路人马,各司其职。

方木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杨学武和自己抱有同样的看法。所以,当杨学武向他走来的时候,方木隐隐有些期待。

“郁闷了?”

方木点点头:“有点。”

杨学武递给方木一根烟,又帮他点燃,吞吐几口后,低声问道:“你觉得,这案子和47中学那件有关系?”

潜台词是:凶手就是那个所谓的“大侠”。只不过,杨学武用了一种比较稳妥的说法而已。

方木心里一松,杨学武毕竟和那些抱着传统侦查经验不放的侦查员有别。

在侦办第47中学杀人案的时候,方木就有过隐隐的担忧:也许凶手还会犯案。富民小区杀人案,正符合他的推测。

二者的相同点在于,首先,凶手都采用了不合常规,甚至是费时费力的杀人手法。

其次,现场都呈现出诡异的仪式感。显然,凶手的目的并非杀死对方那么简单,而是着力突出被害人的死法。换句话来说,凶手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更多考虑如何杀死被害人。

再次,凶手在作案后仔细清理了现场,尽可能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在第47中学杀人案中,凶手也有同样的表现。

最后,凶手在前往犯罪地点时携带了大量的辅助工具,例如水囊和水桶等等。这显示,凶手肯定有车辆之类的交通工具,这一点,也与第47中学杀人案相似。

在方木看来,这些就可以作为将两案并案处理的依据。

“你觉得呢?”

杨学武没作声,只是一个劲地吸烟,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同意局里的意见。”

方木愣了一下,刚才在会上,和杨学武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肯定对方的表情不是惊诧或是难以理解,而是赞同。一转眼,最后一个同盟军也倒戈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杨学武把烟头丢进电梯旁的烟灰桶里,“串并案——才两起,似乎有些为时过早,而且也没有太明显的证据。”

他伸手按下电梯:“你的想法,不能说没有道理,只不过有些太个人了。毕竟,感觉这玩意靠不住的。”说罢,他就迈进敞开的电梯门,缓缓上升。

方木笑了笑,摇摇头。被他人质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方木并不觉得太失望。只是这些话从杨学武嘴里说出来,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走廊里只剩下方木一个人,他站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回厅里。转身走向楼梯间的时候,他忽然心里一动。

还有个办法,可以验证他的推断是否准确。

似乎每次见到米楠的时候,她都是这个样子:背对着实验室的门,扎着马尾,穿着白大褂忙活着。听到推门声,米楠转过头来,能看出脸色蜡黄,鼻头也红红的。

“开完会了?”米楠的嗓子嘶哑,还带着很重的鼻音。

“嗯。”方木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她,“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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