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沈如萱被腐蚀疯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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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清凉,偶而传来一两声鸟语虫鸣,月悬于枝头于天空中画了一个圆,渐渐的乌云蔽月,掩去那淡白光华。

阿日身手矫健,轻盈的好似飘在屋顶上一般,阿月留在晚晴阁保护两位小姐,她一个人就来夜探盛园了,她忽停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蹲在那里,如同一只黑色狸猫趴伏在琉璃瓦上,她回首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确实无人跟踪的发现,轻轻的揭去屋顶的一片瓦,视线正下方却见慧晴和绿芽并着季嬷嬷三人服侍在那里。

沈如萱面容苍白,神色憔悴正依靠在床上,一双冷漠如冰的眼看了三人道:“慧晴,你先下去吧!”

慧晴道了:“奴婢遵命!”便退了出去。

绿芽梳着两个小髻,那脖颈处似乎还带着几道伤痕,只低着头站在那里,沈如萱道:“绿芽,你可还好?”

绿芽拖着腿,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由季嬷嬷搀扶至沈如萱床边,她眼里含着两点热泪道:“奴婢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若非小姐,奴婢已经见了阎王爷,小姐还派人送来了药,如今我能起来了些,就赶紧过来服侍小姐了。”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岂有不心疼你的。”沈如萱脸上带着寒铁般冷漠,只淡淡道,“如今我身边也没什么得力的人,除了你能相信也只有季嬷嬷了。”

季嬷嬷道:“小姐,你可不能这么说,大夫人还是疼你的?”

“疼我?”沈如萱冷然一笑,“她是疼我,把我疼的成了跛子,这还不足,还把我疼了成了平南王的侍妾。”

季嬷嬷一听这话不对,右手食指往唇边一放‘嘘’了一声道,“小姐,大夫人听了这话必定会伤心,何况你现在还住在盛园,有些话还是……”

“还是不要说的好?”沈如萱转头血红的眸子盯着季嬷嬷道,“嬷嬷可是这意思,怕被母亲听见了不高兴?她若真疼我,也不会为这几话就不疼我的,她若假疼我,也不会为这几话就真疼我的,自从她接到了慕容府传来的信,可曾去过外祖父那里为我争取过一次的,我知道我如今跛了,没用了,她可就要放弃我了么?”

“大夫人这身子骨也不好,等过了两日她身体恢复了些,必会为小姐去求慕容老爷和老夫人的。”季嬷嬷又劝道。

沈如萱的心霎时间好像被一支冰冷的箭刺穿,双眼微微半眯起,嘴角勾起一个冷裂的笑:“不会了,再不会为我去求什么了,如今我可算明白了,这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是靠得住了,过去老太太满心满口的疼我,不也置我于不顾,母亲出来后满心满口的说对不住我,不也将我弄到这般境地,我的这条腿说起来若不是母亲自作聪明,怎可能会废掉,我明明中的是和沈如芝一样的毒,怎么她没跛我倒跛了?怎么她们一请神医就来了,母亲连个神医也请不到,请不到也就算了,偏生弄来一个巫医硬生生的将我的腿毁了,说到底,我在她心里不过是一根草,这么多年她对我不管不顾的,又何尝珍爱过我半日。”

“小姐说这些伤心的话做什么,赶紧养好了身体才是要紧。”绿芽满头是汗,只咬着牙劝慰道。

“我好不好的有什么!我只恨那两个贱人如今逍遥的很,我残了我跛了,她们越神采奕奕的惹人讨厌。”沈如萱的声音渐渐高起,那眼里的恨意越来越重,“若等到母亲去帮我报仇,说不定那沈如芝都要入宫成了娘娘了,我不想再依靠母亲,她斗来斗去,所有的计谋都落到了我的身上,害得我这般苦,这些仇我势必要亲自去报。”

“若不依靠大夫人,我们势单力薄如何能斗?”绿芽问道。

沈如萱乌黑的瞳仁在绿芽脸上轻轻一刮,仿佛在说一件极简单的事:“嬷嬷,你将那东西拿来。”

季嬷嬷迟疑一声道:“小姐,这……”

“怎么?连嬷嬷也不想为我办事了么?”沈如萱缓缓问道,旋即话语凛冽,“若嬷嬷害怕了,大可以告诉母亲去,让她再骂我一顿或打我一顿。”

“去去去,我这就去。”季嬷嬷赶紧就要去拿,因为太过紧张连大夫人进来了都未瞧见,‘咚’的一声差点将大夫人撞了个大趄趔。

大夫人怒喝一声道:“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行事连黄毛丫头都不如,冒冒失失的,没半点分寸。”

季嬷嬷吓得连忙跪下,边抽自己的嘴巴边道:“都怪老奴一时眼花没瞧见夫人来,求夫人饶了老奴。”

大夫人轻‘嗤’一声道:“瞧你这样子,行出来的事总不叫人敬服,又胆小又冒失,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若不是看在萱儿的面子上给你一顿棒子吃。”说完,便走向沈如萱道,“萱儿,今儿可好些了么?”

沈如萱横了一眼季嬷嬷,又对大夫人道:“母亲,劳你费心了,女儿还好,就算再不好也顶多如此了。”

“怎么又说这些晦气话。”大夫人坐在沈如萱床边,仔细打量了沈如萱两眼道,“瞧你气色比昨儿个好多了,你千万不可再想不开,人活着比什么重要,沈风华那个贱人竟然将主意打在你身上,我说她那天好好的怎会过来,必是向老太太打探你的消息,她是个极难缠了,若你真嫁入平南王府,不给她治死也算你有福了,我想着那平南王必不知道你的腿有问题,不如咱们直接传了消息给他,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母亲的意思是平南王知道我是个跛子就不要我了!”沈如萱厉声问道。

“萱儿,母亲是为你好,你何必这般大呼小叫的。”大夫人脸色微有不耐。

“好啊!母亲你去昭告全天下让他们都知道京城四美之一的沈如萱变成个跛子了,倒她们都来瞧我的笑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懂事,母亲不过是想为你摆脱了这桩婚事,平南王那个老王八蛋也配娶你。”

“呵呵……”沈如萱冷笑一声,“连平南王那个老东西知道我腿跛了尚且不肯娶我,又有谁肯娶我的,我这一辈子注定就是个孤魂野鬼。”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你愿意嫁给那个老王八蛋。”

“左不过一头撞死了,难道他还能娶个死人不成。”

“你到现在还整天将死挂在嘴边,人死如灯灭,一死什么都没有了。”

“若不是女儿心里有恨,还等到这会子才死,母亲你上次说用绿矾毁了那两个贱人的脸,怎么到现在也没动作?”

大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屋内摇曳的烛火照在她脸上浮着一层阴暗的光,她望着沈如萱叹息一声道:“不是跟你说过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才是时候?”沈如萱恨声道,“莫非要等到平南王将女儿娶入了平南王府才是时候,女儿不愿嫁给平南王,所以只想着在入平南王府之前就死了,可女儿不甘心,若死前不治死那两个贱人,女儿死也不能瞑目。”

沈如萱说完,冷幽幽的看了一眼大夫人道:“莫不是母亲怕了那两个贱人不敢动手了?”

“母亲会怕那两个贱人,你行事总是如此,从来都不肯静下心来思虑周全,那两个贱人如今防我防的紧,若头一次失败了,以后再想治死她们就难了。”

“是我思虑不周还是母亲瞻前顾后?”沈如萱阖上肿肿的眼,那睫毛上还挂着几点泪珠,语气虽轻却再着几分力度,她忽然又问了一句,“女儿真恨不得弄来那绿矾烧烂那两个贱人的脸,母亲你说女儿这就派人去买绿矾可好?”

阿日只在屋顶听的心惊,果然如小姐所料,那绿矾是真的拿来对付她们的,正想着,又听大夫人道:“放屁!你若有这本事还被她们害成这样,你外祖母将一切都按排好了,只等那沈如意上钩,你胡乱行事若败露了,再被沈如意抓住个把柄,你这一生才真叫毁了,休要多说,母亲绝不同意你这么做。”

“女儿不过是一时气愤胡说的,母亲教训了这么多,女儿也想通了些。”说完,她微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气道,“昨儿也没睡好,这会子有些困了。”

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两句就出了屋外,沈如萱目光冷幽幽的盯着她的背影,她本来还带着一分希望,希望母亲能帮她,毕竟弄绿矾液体撒沈如意和沈如芝两个人的事由母亲派去的人做成算大些,可这希望完全破灭了,母亲不会帮她的,她唯有靠自己了,见季嬷嬷还跪在那里,她吩咐道:“去把东西拿来。”

“夫人她才刚走,怕再被她撞见了。”季嬷嬷爬起身来道。

“也罢,你等一会等母亲睡了,再去拿,省得被她发现。”

沈如萱只觉得等待如此难熬,她多一分钟都不想等待,她想亲眼见见那绿矾是不是像母亲说的那般真能腐蚀人的肌肤,若母亲所言有虚,她不全白忙活了,况且现在她的时间不多了,早一日行动多一份成算,一次不行就两次,她倒要看看那两个贱人能躲到何时。

阿日听沈如萱吩咐季嬷嬷去拿东西,她心里已有了几分数,幸好夜晚寂静,不然还真不容易听太清沈如萱说的什么,她耐心的埋伏在屋顶,又过了一会,季嬷嬷见跑出去见大夫人屋内的灯熄灭了,她赶紧走出了屋,因着她是沈如萱的嬷嬷,所以盛园里值夜的婆子也不管,绿芽只觉得浑身痛的难受,只咬牙拼命撑着,又等了会子,季嬷嬷抱了一个密封的黑铁罐子进来,沈如萱问道:“可用火熬制好了?”

季嬷嬷点头道:“小姐放心都弄好了。”

沈如萱又道:“拿过来我看看。”季嬷嬷小心翼翼的端着放到桌上,然后轻轻拧下盖子,一股难闻的刺激性的气味扑鼻而来,沈如萱拿了块帕子递给季嬷嬷道,“试试。”

季嬷嬷手指拧住帕子一角,另一端往那液体里一浸,似乎能听到细微的嗤嗤声,再拿出来时,绿芽和沈如萱一惊,只见那帕子的另一端已经被腐蚀的烂光了,沈如萱手一拍道:“果真是个好东西。”说着,又有些害怕的对着季嬷嬷道,“端走,端走。”

阿日见时机已到,将琉璃瓦弄碎一角,朝着那屋顶的洞口往下面一扔,正中目标,那满满的一大罐液体被落下的瓦片击中,绿色的液体四溅开来,由于沈如萱是半依在床上,大滴绿矾液体尽数溅到她脸上眼上,季嬷嬷的手正挨着罐子,顿觉手上一片冰凉,接着是一股刺痛,她手一甩张口就要叫,沈如萱却在她前面发出一声直激的人毛骨悚然的凄厉的惨叫:“啊——”

阿日本想再将那罐子砸翻,可惜屋顶的洞太小无处投中更大的石块,若屋顶洞太大,很容易暴露行迹,何况现在已然惊动了盛园里的人,她必须马上撤退,她将碎了一角的瓦片覆盖好,趁着夜色,一道轻盈的身子很快便消失了。

盛园的平静随着沈如萱的惨叫顿时被打破了,有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沈如萱不时的发作,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大夫人刚睡着,忽听得那声惨叫不同以往,那是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惨戾,她只吓得浑身冷汗,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连衣服也来不及整理,趿着鞋子就带着人赶往的沈如萱屋里,一看,大夫人立时呆在了那里。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沈如萱伸手捂住左眼,那右脸上被液体腐蚀的烂出几个洞来,右眼却张的极大,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发出狂乱的尖叫,“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好痛啊——”

那季嬷嬷亦哭的倒在了地上,一双手倒烂了一小半,衣袖上也烧出了几个洞,正在冒着烟,大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下去,她大喝一声:“快,快传太医。”

说着,又叫人道,“快,快去,快去扶住大小姐,千万不可叫她碰翻了那桌子。”

沈如萱颠狂的尖声叫着,头发散乱到脸上,一碰到脸上还未干透的液体,那头发嘶的一声发出一股焦糊的气味,枯着卷了起来,大夫人又叫道,“速拿巾帕来替大小姐拭去脸上的东西。”

沈如萱受了极大的惊吓,连来的人都看不清楚,她手一挥道:“滚,全都给我滚,你们都是来害我的,来害我的。”

众人七手八脚的扶住了她的身子,慧晴赶紧拿来了一块厚实的丝帕轻轻沾上沈如萱的脸,沈如萱一声一声疯子似的尖叫,那小丫头见沈如萱如此惨状,霎时间面色全无,一个大踉跄跌倒在地,背依着冰冷的墙壁,恐惧的盯着沈如萱。

大夫人又赶紧命众人将那摆放罐子的桌子弄走,她一看早已明白,这个糊涂孩子竟然真个弄来了绿矾,她原以为她是说的玩话,谁曾想是真的,她心内大痛又急又怒又悔,见沈如萱脸上被绿矾腐蚀的一个一个的坑洞,那眼里的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萱儿,萱儿,我可怜的孩子,你忒傻气了啊。”

“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啊,不要,我不要,不要啊——”沈如萱混乱的狂喊,众人都扶她不得,被她奋力一甩有的人差点跌倒,赖嬷嬷赶紧道,“夫人,大小姐这会子太激动了,若再这样下去,怕她会急出个好歹来啊!”

大夫人急的无法,只得走到床前,伸手就往她后肩处劈了下去,沈如萱立时就晕倒在床,那捂住左眼的手也松了下来。

“啊——”众人一看,俱是惊呼,沈如萱闭着的左眼已粘沾到一块,由于大滴的绿矾液体都溅到左眼上,连眼眶都被腐蚀掉了,那眼球更是一下子就被烧灼的凹了下去,刺骨的气味,翻血出肉的左眼,还有那绿色的液体还在继续腐蚀冒着细小的气泡,‘砰’的一声,最后一颗细小的气泡炸了,落下一条长长的痕迹,痕迹处皆被腐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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