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夜探香闺,美色难挡(2 / 2)
渐渐的他的眸子隐出几许红色血丝,只是他自己并未发现,缓缓抬起身子,他轻叹一声,又看了她两眼,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她脖颈有血管在微微跳动,他揉了揉眼,只觉得眼里一阵火烧般的灼痛,茫茫然,他恍惚的又低下了身子,艳丽的红唇轻轻吻向她的脖颈,又是一阵沁香的少女气息扑鼻传来,他张了张嘴想咬下去。
她极不安的轻轻动了动身子,他一怔,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连忙重新站起身子,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溢着鲜血般艳媚的红色,心口猛烈的跳着,幽幽沉沉搅得他心事难平,他再也不能待在这里,转身便打算悄然离开。
刚出了侯府,他沉着胸口一阵剧痛,重重的咳了一声,只瞬间,从口中吐出的鲜血染湿了黑色夜行衣。
他的血衣天吞蛊毒是从胎里带来的,只是他为何会中此毒,母亲却从未告诉过他,若不是霞隐寺的明觉大师用佛门武学助他护住心脉,就算泡多少种珍贵稀有的药材他也活不了多长,后来他长大了些,明觉大师亲授他《易经筋》,通过修炼丹田真气克制蛊毒。
明觉大师曾告诫于他千万不可动情,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既动情必会痴缠迷茫,矛盾折磨,导致五阴集聚成身,前七苦皆由此而生,如火炽燃,加速体内蛊毒发作,若想保命长久些,需要无悲无喜无梦无幻,无爱无恨四大皆空方可。
如今他对如意动了真情,每每不能自控,蛊毒也发作的越来越厉害,今晚他差点控制不住想要嗜血,如果他一口真咬了下去,日后还如何能坦然面对如意。
他那样想护着她,怎敢去伤害她分毫,本以为时常听明觉大师讲经,自己早已渗透生死,看破红尘,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如此可笑,这红尘岂能轻易看破,自打遇上如意,他宁愿自己一辈子都看不破红尘俗恋。
若他这短暂的一生只为活着却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一具空有皮囊的枯骨罢了,唯有这朦胧而炽烈的情爱才能让他觉着自己活着还有些趣味,他知道如意医术极好,但纵使神医在世,他的毒也无法可解,因为他连自己是怎么中的毒都不知道,又何谈去寻找解毒之法。
他一个人缓缓的走在黑夜里,无边黑暗袭来,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口干舌燥,他赶紧加快步子潜回了家中。
……
第二日如意悠悠醒来,轻吸了吸鼻子却闻到了一股微微的药草香气,玄洛?她想着怔了怔,又觉着不可能,玄洛怎可能夜闯她的闺房?
“莲青。”如意轻唤一声。
“小姐。”莲青应了一声,又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笑了笑道,“也不知怎么的昨晚竟睡的死过去一般,到这会子才醒。”说完,便赶紧帮如意撩开了纱帘。
如意甚为诧异的缓缓坐起身来,莲青忙服侍着如意起床洗脸,待一切弄完之后,如意忙赶着去康仁阁给老太太请安,即至到了那里,却看见沈如萱和沈如芝都到了那里,几人一起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会便各自散了。
如意携了如芝的手二人准备一起去议事厅,如意心下纳闷,近日老太太精神矍铄,就连那两鬓斑白也生出几许黑发来,再加上她也曾留心过,沈如萱日日侍奉老太太饮茶,老太太为此还夸赞她孝顺,那茶明明是她弄给杜氏的,想来必是杜氏怀疑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借着沈如萱的手送给了老太太。
她深知杜氏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头一遭送给她的药她必不会喝,所以那药里根本没有下过任何毒,至于杜氏将药送给老太太的用心她也能猜个十至八九。
如芝见她凝眉沉思的样子便笑着问道:“三妹妹,一大早的在想什么?”
如意抬眸笑道:“二姐姐,妹妹是在想二娘连日来受了那样大的惊吓,咱们也两日没去看她了,怎么说咱们也是小辈,不如这会子抽个空过去请个安,省得被别人说咱们礼数不周。”
“正是呢,我原本也打算着去看看二婶,听人来报说二婶的病越发重了,如今连起床都难了,四妹妹和五妹妹整日介的求医问药,怎不知真正的神医就在眼前。”
“好你个二姐姐,又拿妹妹来打趣了。”
“好妹妹,姐姐原是一片真心。”如芝说着,又叹息一声道,“后日姑姑就要来了,我见你也不甚着急,难不成妹妹有了对付的法子?还有,昨晚的事如何了?”
如意道:“反正横竖妹妹不嫁人就完了,难道老太太还能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嫁不成,大不了我就剃了头做姑子去,落个一辈子清静。”
“妹妹若做了姑子,让姐姐怎么办?”如芝低头思虑半晌又轻声俯在如意耳边道,“我见那瑞亲王世子爷对你甚有意,何况瑞亲王爷和王妃都对你很是喜爱,不如你嫁给世子爷,我看看姑姑还有何法子求皇上赐婚。”
如意红了红了脸道:“人家当姐姐是个贴心的人儿,这会子怎么倒混说了,妹妹有为难的事,拿姐姐当个正经人,平日里也只能跟姐姐排解排解,你倒拿我取笑儿。”
如芝笑道:“三妹妹休要气恼,你也知我的性子,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近日我每每为你的事担心,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法子还可行些。”
“妹妹知道姐姐待妹妹的心,只是姐姐不愿嫁入瑞亲王府,妹妹又何尝愿意,不过是和姐姐一样的心肠罢了,姐姐也不要再为妹妹担心,总会有法子。”说着,如意看了看如芝又道,“还有昨晚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如看完二娘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如芝点头道:“也好!”
二人边走边说,不多会便来到容香苑,容香苑的丫头见她二人一同前来,忙赶着通报去了,杜氏一听,连着嗽了好几声,那身子瘦的越发的干了,满头发丝凌乱无比,黑白相间,她强撑起身子微微的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深陷了下去,眼眶周围一团浓重的乌青,强按捺住满腔愤怒,她恨得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哑着嗓子道:“快请她们进来。”
如意走进里屋就闻到一股子难闻的药味,她和如芝赶紧走了过去扶住了杜氏道:“娘,你怎么都病成这样了?”
杜氏整张脸灰暗了下去,她叹道:“你们怎么一大早的就来了?我没事的,左不过是受了风寒,过两日就好了。”
如芝道:“我瞧着二婶倒病的不轻,不如赶紧去回了老太太,让她再派人请好的太医来,这些个大夫竟不中用,前两日我看二婶还未病的还未这样重。”
杜氏的手臂重重一挥,萧瑟的望着如芝道:“千万不可再给老太太添堵,我真的没事,那宫中的御医也来了瞧过了,说过个两日散了寒就可大好了。”
正说着,沈秋彤带着两个大丫头前来请安了,她的脸现在已完全恢复好了,所以也不大再把如意放在眼里,见如意和如芝都在此,轻哼一声出口讥讽道:“二姐姐和三姐姐今儿倒一起来了,娘没事,也无需二位姐姐操心,况且二位姐姐如今是老太太眼里的红人,又是府里当家主事的人,切不可在这里耽误了管大事的时间,娘这里有妹妹照看着就行了,就不劳二位姐姐牵挂了。”
如意看了看恢复容颜的沈秋彤,心中浮出一股冷然,这沈秋彤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不过像她这样沉不住性子的人比沈秋凉好对付多了,她也没那份好心帮她医治脸,沈秋彤若听话,她兴许会发善心让她的美貌持续的时间长些,若她还是如过去一般,那她的脸不出一月,如果不用她研制的药,就真的腐烂的无可救药了。
杜氏无力的抬了抬手示意沈秋彤切勿多言,自那日她命周深家的将药交给沈如萱,便派了人将老太太每日饮茶后的反应细细记了下来,老太太不但没中毒,竟然生出了黑发,她不敢相信沈如意竟真的有这样的好心,又偷偷派人入宫求了杜凝雨,杜凝雨派了御医前来为她诊治。
她将如意制的汤饮交给御医仔细诊治,那御医仔细检查了汤饮,竟然对如意制的方子大加赞赏,说就算是宫里的御医也制不出这样的好方子。
平常生黑发的汤饮完全达不到同时令人肌肤生华的功效,而且功效也没这方子如此显著如此迅速,御医还问她,这方子是谁所制,当时,她只是急着问御医那汤饮对身体有没有害,御医只告诉她那方子不仅无害,还有着大大益处,让她常饮着,必能恢复青春容貌。
御医在临行前又深深嘱托一番,让她不可太过劳心劳力,她的病是心病,一旦心儿放开了,病也就好了,她知御医所言之意,只是每每想着便觉得不甘心,每日里恨不能将如意生吞活剥了才好,在病中,她还不忘殚精竭虑的想着如何夺回权利,如何置死如意,如何报复老太太。
她忽又想到,因自己的疑心过重反倒便宜了老太太便大为来气,所以她想着不应该再让老太太得了好,明日她准备自己饮了汤药,至于老太太的药,她可没心思去管。
青春和美貌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珍贵无比的,她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她长得比不过南宫晚,但府里的几位姨娘,甚至于死了的四姨娘也只能勉强跟她相提并论,虽然她年纪大了些,但平日里保养的甚好,风韵尤存,所以老爷才敬她爱她,若失了美貌,她还有什么能争得老爷的爱。
想着,她咳了一声对着如意和如芝道:“你们别往心里出,秋彤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她是担心你们事务冗杂,在这里耽搁了时间被老太太责骂,何况你姑姑和姑父后日就要来府里作客,这两日又是好一顿忙,你们赶紧处理事务要紧,不要再在这里待着,这一屋子的药气薰着你们也不好。”说完,又拉着如意的手道,“本来娘也不想走远路请御医也为娘治病,娘知道你的医术极好,只是宫里的宁贵嫔娘娘担心娘的身体才派了御医过来,娘也不好推脱,反辜负了娘娘的好心,再加上你为秋彤医好了脸,娘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再不敢劳烦你为娘治病了。”
如意笑道:“娘此话见外了,有什么可过意不去的。”
杜氏道:“你日日派人送生黑发的汤饮来,娘想着这样太过麻烦,不如你把方子写下来交给娘,娘命人在自已的院里熬制了就是了。”
“为着娘的病,容香苑里的丫头婆子忙翻了天,何况娘身边少了苏嬷嬷和彩虹,更如少了左膀右臂,如意心想着为娘做点事,所以才命人熬好了药送过来,既然娘不放心如意,如意就将方子写下来由娘信得过的人亲自熬着端给娘喝。”如意半真半假淡淡道。
“如意,我的儿,娘不放心你还能放心谁,纵使娘身边没了得力的人,但总算还有几个稍微看得上眼的奴才,不过就是熬个药罢了,也费不着什么事,娘是担心你日日为娘盯着人熬药费了神,这才想着省些事。”杜氏气沉沉道,说完,又看了看如芝道,“二姑娘,你说二婶说的可有理?”
如芝道:“三妹妹日日派人端药过来也麻烦,既然二婶不嫌麻烦,少不得要让三妹妹轻松些了。”
如意笑道:“连二姐姐都这么说了,如意少不得要写了方子。”
沈秋彤弹指笑道:“三姐姐早这样想就好了。”
如意也不搭理沈秋彤,只管命人拿来了纸笔写了方子,又细细叮嘱了杜氏一回携着如芝的手就要离开,刚出了门口就撞到了沈秋凉,沈秋凉打着笑脸与二位姐姐道了声好,赶紧的跑到房内忙着服侍杜氏了。
待如意和如芝走远,沈秋彤气不恨道:“娘,你为什么还要对那贱人那么客气,反正我的脸也好了,也犯不着求她什么了?”
沈秋凉道:“五妹妹你的脸是好了,可娘怎么办?娘一夜白发,幸好这些日子父亲不在,如果让父亲看见娘这个样子,岂不会嫌……”说着,她低了头不再言语。
杜氏拉住沈秋凉的手道:“秋儿,我知道你怕说出来伤娘的心,若让老爷看见我这副鬼样子,怕是嫌弃的永生都不想见娘了。”
“娘就是思虑太重,若早些喝了那贱人派人端来的汤饮,或许早就恢复青春美貌了。”沈秋彤不服道。
“娘怎会思虑太重?是五妹妹你太过轻信别人,你不知道三妹妹厉害到了什么地步,你也不瞧瞧大姐姐当初在府里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得宠,如今也不是被三妹妹踩到了脚底成了不祥人,我劝妹妹你也不要在娘面前说这些说,省得娘听得刺心,你更不要动不动就在那贱人面前沉不住气,此时那贱人得了权,咱们唯有忍气吞气,再寻机翻身。”
杜氏听了沈秋凉的话大为贴心,那眼里落下几滴泪来,伸手拉着沈秋凉道:“好孩子,你这些话说的极是。”说完,又拉了沈秋彤道,“彤儿,你姐姐是为了你好才说了这些话,你以后不可再跟你姐姐置气。”
沈秋彤脸一扭道:“娘,我何时跟姐姐置气了?”
沈秋凉复又拉了沈秋彤的手劝慰道:“五妹妹,一根筷子轻易就会被折断,唯有咱们抱成团才不会轻易被折断,这府里除了娘,我也只有你了,你若不和姐姐一条心,姐姐还能依靠谁去?娘又能依靠谁去?”
沈秋彤似有动容,一双眼里浸着泪滴落在沈秋凉的手上:“姐姐,我只是不甘心,咱们都被那贱人害成这样了,咱们竟拿她一点法子也没有,还有费心思讨好她,这口恶气妹妹实在受不来,从小到大娘就劝我凡事要忍,只是忍也该有个限度,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快了!”杜氏阴沉着脸,那眼里冒出细绵的恨意,冷笑一声,那笑森冷而又阴险。
“真的?”沈秋彤紧握住杜氏的手道,“娘,你说的是真的?”
“彤儿,娘何时骗过你?”杜氏费力的说了一句之后便歪歪的要倒了下去,她朝着沈秋彤挥了挥手道,“彤儿,你院里子的蔷薇花开的很好,娘都快被这屋子里的药气薰坏了,你赶紧回苑里去摘些蔷薇花来,娘想闻闻花香的气息。”
沈秋彤微有迟疑,还是带着身边的丫头离开了容香苑,独留下环佩在容香苑守着。
“娘,你支走了五妹妹是不是有话对秋儿说?”沈秋凉轻轻的拿手为杜氏缗了缗发,又伸手帮杜氏按了按肩膀软声道,“女儿瞧你说了这大半会子的话,怕你累的受不住了。”
杜氏动了动身子道:“娘哪里就虚成那样了,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说着,她忽一抬眸道,“秋儿,老太太特地命那小贱人盛装打扮好在平南王面前出彩,你说老太太打得什么主意?”
“娘的意思是老太太打沈如意的主意,想让她给平南王做小?”沈秋凉疑惑道。
“还是娘的秋儿最聪明,一点就透,彤儿到底比你差了许多。”杜氏叹道,“虽然娘失了苏嬷嬷和彩虹,好在还有几个心腹,那心腹拿住了周深家的把柄,娘再用银钱收买周深家的,这样软硬兼施,周深家的也被娘买通了,老太太以为周深家的是她的陪房,对她深为信任,所以老太太那里一有个风吹草动,娘都能知道,只可惜了,娘现在都快穷尽了。”
“娘,失掉的银钱咱们有机会还可以赚回来,只是平南王权势滔天,那贱人嫁入平南王府万一得了平南王的宠爱,于咱们有什么好处?”
“你以为老太太是想让那贱人得好处去的?还不是想在外面治死她,只可惜老太太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你姑姑虽然是个厉害的人物,可你细想想沈如意和你姑姑哪个更厉害些?”
“这点女儿倒比较不出来。”沈秋凉道。
“原本我也觉得你姑姑会厉害些,可废苑那件事老太太不清楚这中间的道道,但娘心中有数,当时彩虹都派了人来通报娘说沈如意入了废苑,怎可能好好的回了晚晴阁,她不但自己安然无事,还顺带救了沈如芝,又除掉了娘的心腹之人,这样行事的缜密程度非一般人所能及,娘到现在都弄不清是怎么着了她的道儿,她又是怎么回来的?就算是你姑姑遇着这样危险的事也不定也脱困,偏沈如意能,她这样的连消带打,害得娘越发没有翻身的希望,若她嫁入平南王府,指不定你姑姑就被她摆布了,虽然咱也不在乎你姑姑倒不倒霉,但娘实在不想看着沈如意走到哪里都得意。”
“那娘想怎么样?”沈秋凉疑惑道。
“你说若平南王娶了一个被毁了清白的女子回去会怎样?”杜氏眉心一动,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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