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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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政委将挑着盒盖的手指抽回,用方帕擦拭了两下,“这是什么意思。”

林维止端着茶杯不语,他向后倚住沙发,慢条斯理饮着,完全置身世外,交给严徽卿去应付。

然而何政委本意想让他开口,见他这副老谋深算稳操胜券的样子,更加怒不可遏,他命令严徽卿将这些东西带走,不要留在何府,他不会收下。

何政委并非两袖清风,不过他拿钱很稳,从没有翻船,他没有把握的事不会应,不应就不沾染,应了势必要狮子大开口,这么多年他收受的都是稳健的钱财,吃一口胜过同僚吃十口,反倒是藏匿深海没有付出过水面。对方得到了承诺的利益,心甘情愿把筹码和证据焚毁,相安无事。

林维止掌控着深城龙头企业,这样肥美的肉他当然不会拒绝品尝,严徽卿之前送过的价值连城的礼物不在少数,包括一栋半山腰别墅,作为养老宅院归置在何夫人名下,何政委都是不言不语闷声收下,今天如此反常她也有些莫名其妙,她看向何夫人,想要得到一些暗示,后者有些气愤何政委不近人情,凉薄疏离,她骂了句你不要我要,徽卿也是冲我来的,不然谁看你个老东西。

何政委蹙眉嘶了一声,他掌心在扶手上重重敲了敲,“你懂什么?不要在这个关头插话,妇人之仁最惹麻烦。”

严徽卿垂下眼眸思索到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为什么何政委会翻脸无情,她余光本能瞥向身旁的林维止,他仍旧不慌不忙喝茶,脸色波澜不惊,像是有把握,又像是不看重,可他怎么会不看重,维滨是他毕生心血,是他在权贵社会风生水起的铠甲武器,若没有维滨旗下的商业帝国,他无法立足,更不可能有今日地位,所以他是有把握。

林维止在等她把何夫人煽动到与何政委冲突时出手。

“义父,您是不是…嫌我孝心不够诚意。这只是一点下酒菜,我不隐瞒义父,今天也有事求您,菜先尝着,维止说了,大菜稍后会给义父。”

何政委抬起一只手不悦打断她,“我是那么世俗的人吗。我这个位置什么都不缺,我只想为国家做事,为人民做事,钱财乃身外之物,对我够不成诱惑。只有声誉,清名,功勋,百姓的称赞和拥戴,才是我眼里最看重的。”

严徽卿这才明白他摆的什么架子,原来是既想要西瓜,还舍不得丢芝麻,他不想要这红红绿绿的钞票,太直白,太落人口实。仕途上的人十有八九都十分虚伪,明明揣着了,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揣下,虚伪到自以为高明不露痕迹,其实在看客眼中,早就赤裸不堪。

她附和说那是自然,义父一生清正廉洁,是仕途难得一遇的好官,维止如此自傲的人也视义父为楷模,对您五体投地,您怎会是世俗的人呢,我也不会贿赂您。

何政委眼神示意桌上拥挤的礼品,“那这是什么。”

严徽卿拎起茶壶,将手臂探出,为何政委蓄满一杯热茶,她笑着说,“义父,您和我之间,还需要如此见外吗。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持重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出错,可我是您女儿,自己家里人哪来这么多说道,何况我送的不是礼,是孝心,是替两个哥哥为父母尽孝,您这么谨慎做什么,难道我还能出去乱说吗?”

“就是,老何,你对徽卿和维止防备什么。”

何政委气自己夫人看不透林维止的野心城府,他大声斥问,“现在什么局势你不清楚吗?官场商场人心惶惶,何骄任职部门的副处长刚刚因为一笔来路不明的款项被查,这还不够给人以警醒吗?难道非要查到头上才知道悔悟收敛,早就晚了!最高反贪部的温兆腾在深城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再逆水行舟还能平安上岸吗,要钱不要命了!女人不懂仕途的复杂,就不要说话。”

何夫人听他这么疾言厉色也有些恼火,她大声说这是我干女儿,你怀疑外人也就算了,你怀疑家里人干什么。那个副处长拿的是外人的钱,你拿自己女儿的,谁能挑你的骨头?

“钱钱钱,我亏了你吃喝用度吗?何家不缺钱,你不要认为自己家里人就不出问题,父子倒台互相咬对方的恶行求得戴罪立功的有很多,还有,这些人背后要么是被自己夫人坑,要么就是被自己情妇坑,你不要给我惹祸。”

何政委这席话令何夫人有些下不来台,她一辈子被捧着宠着,根本没受过这样的指责和委屈,女人爱财,爱的是财带来的安全感,何夫人什么都不愁,她的丈夫儿子都非常优秀,她只是认为严徽卿这些礼物算不了什么,顶多是家庭内部消化,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糖衣炮弹。

她瞪着脸色铁青的何政委,“你不收我收,我女儿的孝心,我凭什么让人家再拿回去,你为官这么多年捞的好处也不少,现在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再危险还有外人翻船危险吗,船你已经上了不知多少艘,你现在急着下来,恨不得六亲不认,你以为你下得了吗?温兆腾带来的纪检组查你们,也查维止这样的商人,你和多少商人有勾结,你数得清吗?徽卿已经说了,维止有事求你,你帮他渡过去,等你有难他也会为你尽力,你不要人到老了,还犯糊涂做绝种!”

何政委喘着粗气,并没有再和她继续争执,何夫人最后一句话点醒了他,他有把握温兆腾能从根基扳倒林维止吗?他没有。温兆腾手段卓绝,是上面控制机关的一张王牌,林维止也不是善类,他如果没有点本事能在藏龙卧虎人吃人的名利场混到金字塔尖的位置吗?显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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