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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时,吴婶已是将晚膳做好了,卫芷岚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顿时便感觉饥饿感似乎又强了些。
北含墨笑了笑,瞧着卫芷岚往饭厅里行去,不由得挑眉道:“你就不留我吃晚饭?”
卫芷岚头也未回,慢悠悠的声音随着风声传至北含墨耳畔,“太子殿下不是不请自来么?我若是不留你,想必依着你的脸皮,自也会留下来的,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多此一举了。”
闻言,北含墨唇角抽了抽,不禁思索,自己的脸皮有这么厚么?为何别人求之不得事,到了这女人,便像是将他当做了一尊瘟神?
饭厅里,一阵浓郁的饭菜飘香,这吴婶虽然不是什么名厨,但手艺也是极好,今晚做了两荤一素一汤,也都不是山珍海味,不过是很平常的小菜。
卫芷岚淡淡的眸光瞧了北含墨一眼,也不知这位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能不能吃得习惯?毕竟吃腻了山珍海味的人,很难换口味。
但卫芷岚显然是想多了,北含墨眉目柔和,面上没有丝毫嫌弃之色,俊脸上含着些许笑意,似乎自己吃得是珍馐佳肴般。
“在笑什么?”卫芷岚奇怪的眸光盯着他,微微挑了挑眉。
“没什么。”北含墨语气淡淡,动作优雅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闻言,卫芷岚撇了撇嘴,又道:“不知太子殿下可还吃的习惯?民女这里的饭菜偏清淡了点,比不得太子府的山珍海味。”
“吃不习惯也得习惯,总不能饿肚子。”北含墨轻轻勾了勾嘴角,即便是吃饭的动作,但也依然好看,令人赏心悦目。
语罢,卫芷岚顿时有些无语,原来这人是不想自己饿肚子,她还以为北含墨吃得习惯呢,看来自己是高估他了,不过也难怪,这饭菜可是普通人吃的,依着北含墨尊贵的身份,吃惯了珍馐佳肴,这种粗茶淡饭吃不习惯也正常。
“我方才可是与你说笑的。”北含墨唇畔含笑,眸光凝视着卫芷岚,似乎知晓她心中的想法,顿了顿,便又道:“这饭菜算是好的了,我以前可吃过很难吃的东西,让人难以下咽。”
闻言,卫芷岚心中感到些许诧异,面色似有些不大相信,挑眉道:“你可是尊贵的太子,膳食还能差了不成?若是你不喜欢,大可以换千百个厨子。”
北含墨摇了摇头,慢悠悠道:“我很少在太子府,行军打仗的时候,长长辗转于各处,吃食差得很,有时候遇到险情,好几日不吃不喝都是常事。”
卫芷岚蹙了蹙眉,方才还有些不相信,这会儿倒是信了,心知北含墨说的倒也是实话,行军打仗条件艰苦,在军中,的确是不比在太子府,哪里会有什么山珍海味?
正在卫芷岚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便又听北含墨道:“以前打仗的时候,因着弹尽粮绝,军队被围困,将士连草根树皮可都吃过。”
闻言,卫芷岚面色一讶,草根树皮?光是听着北含墨如此说,她便感觉胃里一阵翻滚,这东西如何能吃得下去?正想着,卫芷岚好奇的眸光瞧了一眼北含墨,挑眉问道:“不会你也吃过吧?”
北含墨面色不变,淡淡的点了点头,倒是让卫芷岚意料未到,知晓北含墨这些年常常领兵打仗,为北周扩展版图,但却没想到他一国储君,竟能吃得这些苦。
“命比什么都重要,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都吃得下。”北含墨语气淡淡,回忆起往事,似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般。
卫芷岚没有言语,但却认同北含墨说的话,行军打仗本就艰苦,即便他麾下的军队兵强马壮,但战场上也并未百战百胜,总有失手的时候,一旦军队被围困,想要活下去,便只能找寻生的希望。
北含墨唇角含笑,眸光凝视着卫芷岚,但见她虽是面容普通,但却举止优雅从容,与她的长相完全不相符,这样的气质倒不像是寻常女子,反倒像是世家大族的小姐,
似是感受到到北含墨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卫芷岚不由得心中紧了紧,抬头凝视着他,蹙眉道:“你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不成?”
闻言,北含墨摇了摇头,继而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似是漫不经心的道:“你不是汴楚人氏吧?”
语罢,卫芷岚心中沉了沉,一时竟不知北含墨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难道是心中有所怀疑不成?微微敛了敛情绪,便道:“为何太子殿下认为民女不是汴楚人氏?”
北含墨笑了笑,语气慢悠悠的道:“我猜的。”
“原来太子殿下想事情都是用猜的么?”卫芷岚淡淡一笑,但心中却不由得松了口气,挑眉道:“但太子殿下这次可是猜错了,民女的的确确是汴楚人。”
“是么?”北含墨轻轻勾了勾嘴角,面色似有些不大相信,视线依然盯着卫芷岚,浅笑道:“我的直觉向来都准,白姑娘真确定自己是汴楚人?”
闻言,卫芷岚心中不禁有些紧张,尤其是面对北含墨似笑非笑的眸光,像是会看透人心般,但却仍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眸光大胆得直视着北含墨,挑眉道:“不知太子殿下为何会有此一问?既然你认为民女不是汴楚人氏,那太子殿下不妨来说一说,民女究竟是哪国人?”
北含墨唇角绽开淡淡的微笑,像是冬日暖阳般,但不知为何,卫芷岚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反倒心中有些发冷。
“若是我说你是大夏人氏呢?”北含墨轻轻勾唇一笑,意味深长的眸光凝视着卫芷岚,继而又道:“不过你既然说了自己是汴楚人氏,想必也是不会承认得。”
“大夏人?太子殿下不是说笑了。”卫芷岚秀眉微挑,不以为意的道:“凡事可不能用猜的,太子殿下的直觉这次可是不准。”
北含墨笑了笑,对于卫芷岚说的话,倒也不恼,但唇角的笑意却是逐渐加深,让人猜测不透内心的想法。
倒是卫芷岚,面对北含墨如此精明的目光,不禁头皮有些发麻,好心提醒道:“太子殿下若是再这么盯着民女看,这饭菜怕是也凉了。”
闻言,北含墨轻笑,便收回了视线,不过听闻他低低的笑声,卫芷岚似乎听出了一丝嘲讽,尤其是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也不知他是在有意无意的试探,还是真的起了疑心,这几个月以来,自己与他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应是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才是,但早便知晓北含墨极是精明,若是这么便被他看出来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正在卫芷岚思索中的时候,便听闻北含墨又道:“你打算以后都在北周生活么?”
听闻此话,卫芷岚不由得怔了怔,自己以后都会在北周么?其实她也说不清,当初选择离开皇宫,离开西京,也是被赵胤伤透了心,便不想再继续待在他身边,困在深深的宫墙中,但来北周却是个意外,因为当初若不是谢远之,自己哦啊是没那么容易便出城,许是会被赵胤的人发现也说不定。
良久,卫芷岚都没有说话,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就在北含墨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便听闻卫芷岚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晓,许是会一直待在北周,许是哪一天待腻了,说走就走了,也不一定。”
闻言,北含墨挑了挑眉,含笑的眸光看向卫芷岚,悠然道:“若是你离开北周,我正好便将盛华楼占为己有,以后盛华楼日进斗金,这银子可与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语罢,卫芷岚脸黑了黑,这贪财鬼,如今自己人还没走,竟然便开始打盛华楼的主意,若是自己以后真的走了,怕是北含墨这家伙还真的会将生活楼吞入囊中,反正这人也不是没坑过她。
思及此,卫芷岚不禁瞪了北含墨一眼,无语道:“果真是黑心,你之前可是坑过我一半儿银票,如今我可还没离开,难道又要将盛华楼给坑去不成?”
北含墨笑了笑,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如此奸诈有何不妥,反倒慢悠悠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若是你真的离开北周了,许是我闲着无趣,便会将盛华楼收下了,毕竟盛华楼日进斗金,每年盈利相当可观,没有人会放着银子不赚的道理。”
闻言,卫芷岚顿时一阵无语,哼道:“若是我不走,你想占也占不成,我才不会便宜了你去。”
语罢,北含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是极为认同卫芷岚说的话,笑道:“你能如此想最好,要知道我是一个贪财的人,若是你走了,这盛华楼便是我的了,以后赚的大把大把的银两,可是都与你无关。”
卫芷岚冷冷一哼,不由得很是鄙视北含墨这种行为,有他这种人么?自己明明已经很有钱了,还总喜欢坑别人,简直是奸诈的不能再奸诈。
北含墨笑了笑,便不再说话,继续动作优雅的用着晚膳,他本就生得极好,便是看着侧颜,也是无可挑剔,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便像是春日里的微风,暖意融融。
偏生这样的人,卫芷岚实在想不到北含墨竟与自己心中对他的形象,相差甚远,原以为北含墨常年征战沙场,定然是外表糙汉,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风光霁月的人。
正在两人吃了一半的时候,卫芷岚方才听闻北含墨说自己是大夏人氏的时候,这心才渐渐放下了些,便见他又转过了头,含笑的眸光凝视着自己,好心提醒道:“以后你不必以假脸示人,每天都这样,不嫌累得慌么?”
闻言,卫芷岚心中一惊,不由得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北含墨竟连这也给看出来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真当卫芷岚依然沉浸在震惊当中,北含墨已是收回了视线,继续慢悠悠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良久,卫芷岚方才缓和了情绪,但仍是想不明白,北含墨究竟是从何时,看出来自己易了容,自己与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按理说北含墨应是没有这么快发现才是。
似是心中的疑问没有解开,卫芷岚有些坐不住了,且北含墨向来精明,既然如此说,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汴楚人氏,想必心中已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索性便不再隐瞒,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抬头盯着北含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北含墨唇畔勾起一丝笑意,眉目依然是一派高傲自信,慢悠悠道:“早便发现了。”
语罢,卫芷岚蹙了蹙眉,早便发现了?难道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的额时候,便没有瞒过北含墨的眼睛?一时间,卫芷岚心中不由得感到郁闷,自己这易容术,可是跟着清云大师学的,便连谢远之如此精明都没有发现,没想到北含墨仅仅是一眼,便被他看了个通透。
想到此,卫芷岚心中不禁叹了口气,难怪连赵胤之前都称赞过北含墨,他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心中沉思了片刻,卫芷岚复又问道:“你是在莲香院的时候,便发现我易了容?”
北含墨微微颔首,眸光看向卫芷岚时,含着些许笑意,不紧不慢的道:“在莲香院的时候,不过是有些怀疑。”
闻言,卫芷岚秀眉微挑,又问:“那这么说,你是在我从京兆伊府邸偷溜出来,方才发现我是易了容?”
北含墨笑了笑,点头道:“不错。”
“大半夜的喜欢跟踪人,太子殿下的癖好,当真是与众不同。”卫芷岚似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似乎对于北含墨之前跟踪她的事,依然耿耿于怀。
语罢,北含墨薄唇微勾,倒也没有恼,淡淡道:“我那晚可不是真的跟踪你,而是......”
北含墨话还没有说完,卫芷岚便轻哼,面上明显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不以为意的道:“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出来赏月。”
“也不是赏月。”北含墨俊眉微挑,悠然道:“我那晚是出府有事,返回的途中,正好便经过了京兆伊府邸,便看到有一抹黑影偷偷摸摸的进去了,我一时好奇,方才跟了过去,但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你。”
闻言,卫芷岚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北含墨道:“我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进了京兆伊府邸?凭着我的身手,那晚我可是光明正大进了去。”
北含墨玩味一笑,眸光盯着卫芷岚,打趣道:“你怎么就没有偷偷摸摸了?方才不是还说自己从京兆伊的府邸偷溜出来的么?”
卫芷岚一噎,想要辩解,但也不知该如何说,不由得又瞪了北含墨一眼。
倒是北含墨轻轻勾了勾嘴角,似乎瞧着卫芷岚怨愤的模样,一时竟感到心情愉悦,轻笑道:“你在这北周也生活了好几个月了,天天都以假面目示人,见不得光,难道不觉得麻烦么?”
“我喜欢,我乐意。”卫芷岚微微一笑,挑衅的眸光看向北含墨,心中仍是有些怨气。
闻言,北含墨眼睛微微眯起,语气颇有些玩味的道:“你该不会是长得太丑?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语罢,卫芷岚顿时气血上涌,这人还真是嘴毒,她哪里就丑了?若不是怕给自己招来麻烦,她才不会天天都以假面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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