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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薄唇紧抿,黑色的眸光像是一汪深潭,让人揣测不透内心想法。
一时间,兰贵妃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仍受含着浅浅的笑意。
良久,赵胤方才淡淡道:“不用了,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便先回华阳宫了。” 闻言,兰贵妃眸光闪过一丝失落,但却柔声笑道:“既然皇上还有政务在身,臣妾便不缠着皇上了,还望皇上能够保重龙体,不要太过劳心。”
赵胤淡淡的眸光看了兰贵妃一眼,便不再多言,正欲离开,胡嬷嬷却突然抱着一名婴儿走了进来。
兰贵妃见此,忙将胡嬷嬷手中正抱着的婴儿接过,笑着走至赵胤近前,轻声道:“皇上,您等会儿还有政务要处理,即便不留宿在清雪宫,但您已是有半个月没有见过瞋儿了,这孩子极是喜爱您,皇上不妨抱抱他?”
语罢,赵胤没有说话,但幽深的眸光却定在了襁褓中的婴儿皱巴巴的小脸上,视线久久不曾移开。
“皇上,您看,瞋儿正睁着眼睛看您呢。”兰贵妃笑了笑,便抬手轻轻抚摸着赵瞋的小脸,眸光满是慈爱。
赵胤未发一言,但眸光却微微动了动。
“瞋儿乖,来,父皇抱一抱。”兰贵妃盈盈浅笑,便将怀中正抱着的赵瞋递给了赵胤。
赵瞋方才出生二十来天,小脸皱巴巴的,还没有长开,但一双眼睛,却极是灵动纯净,让人不忍心拒绝他;赵胤微微抿了抿唇,便抬手将赵瞋抱在了怀里,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却小心翼翼。
兰贵妃见此,精致的容颜绽开一抹明艳的笑容,忙离着赵胤又近了点,青葱玉指轻抚了抚赵瞋的额头,娇声道:“皇上,瞋儿可与您长得像。”
赵胤未发一言,但黑色的眸光定在赵瞋红润的小脸上时,眼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倒是兰贵妃,一双美眸看向赵瞋时,满是慈爱,柔声笑道:“瞋儿真可爱,来,瞋儿给母妃笑一笑。”
闻言,胡嬷嬷笑了笑,“贵妃娘娘,大皇子如今才出生二十多天,哪能会笑呢。”
“倒是本宫糊涂了。”兰贵妃浅笑,复又抬头看向赵胤,轻笑道:“皇上,您看瞋儿,这孩子眉目间与皇上真真是像极了。”
“是么?”赵胤淡淡一笑,但眸光触及赵瞋之时,眼底却泛起一抹冰冷。
兰贵妃笑了笑,“臣妾觉得瞋儿与皇上长得像,不知皇上觉着像不像?”
赵胤轻轻勾了勾嘴角,似是无意的道:“既是朕的子嗣,定然是像的。”
语罢,兰贵妃心中一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即便知晓赵胤应是没有发现端倪,但兰贵妃后背仍生了冷汗,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方才浅笑道:“皇上,瞋儿定然是像你的。”
闻言,赵胤没有说话,却是将赵瞋又抱给了兰贵妃,语气没什么情绪道:“好好照顾瞋儿,朕便先回华阳宫了。”
“臣妾谨记皇上说的话,定会仔细照顾好瞋儿。”兰贵妃盈盈一笑,便朝着赵胤跪地行礼。
说罢,赵胤已是离开了大殿,待人已是走远,兰贵妃这才惊觉自己手心里都出了汗。
“贵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胡嬷嬷瞧着兰贵妃脸色不大好,忙走上前。
闻言,兰贵妃心中越发烦闷,一双美眸看向怀中正抱着的赵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冷声道:“没怎么。”
话刚说完,赵瞋便大声哭了起来,兰贵妃秀眉紧蹙,神色已是有些不耐,恶毒的眸光紧盯着赵瞋,怒声道:“哭什么哭,再哭,本宫扔你喂狗!”
“娘娘,大皇子许是饿了,这个时辰,该吃些奶水了。”胡嬷嬷提醒道。
语罢,兰贵妃不由得越发来气,便连脸色都沉了沉,冰冷道:“本宫又没有真的怀孕,哪来的奶水?”
胡嬷嬷将赵瞋从兰贵妃手里抱了过来,便又递给了一旁站着的宫女,吩咐道:“大皇子饿了,将大皇子抱给奶娘去喂些奶水。”
宫女低声应是,便连忙将赵瞋接过,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大殿。
兰贵妃容颜冷冽,眉目间极是阴沉,似乎因着赵胤方才无意间说的话,心中仍是有些后怕。
“贵妃娘娘,您可是担心皇上会发现大皇子不是亲生的?”胡嬷嬷走上前,小心道。
“本宫能不担心么?如今,本宫在皇上面前,生怕露出马脚,被皇上发现端倪,必须得时刻小心着。”兰贵妃秀眉紧蹙,似是感到有些疲惫,便在贵妃椅上坐了下来。
“娘娘,您莫要担心,如今大皇子已经出生了,丞相大人也已经买通了太医,皇上早便信了,若是不信,大皇子又如何会出世?依着皇上杀伐决断的性子,许是大皇子早便尸骨无存了。”胡嬷嬷冷静分析道。
“皇上的城府深着呢,你以为会是这么简单?”兰贵妃冷冷一笑,眸光极是冰冷,又道:“本宫总觉得,这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妥,本宫又说不上来,也不知皇上有没有发现,但若是皇上发现了,怕是早便将本宫处死了,大皇子也不会还安稳的活着,但若是皇上没有发现,本宫又总觉得皇上似乎透着些不寻常。”
“许是贵妃娘娘您这段时日,过于担忧了,依老奴来看,皇上应是没有发现,先不说这大皇子并非皇上与娘娘您亲生,皇上若是知晓,定然不会让大皇子混淆皇室血统,皇上冷酷无情,应是早便赐死了大皇子,又怎会还让大皇子活命?”胡嬷嬷道。
“话虽如此,但本宫这心里头,总是感觉不安。”兰贵妃紧紧蹙着眉,容颜冷冽,想起赵胤临走之时说的话,仍有些心有余悸,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她心里发冷。
兰贵妃微微眯了眯美眸,待缓和了情绪,便端起白玉杯,轻轻抿了口茶水,复又问道:“前几日,本宫不是让你回一趟丞相府么,如今,那江湖术士给本宫开的怀孕药方,本宫已是喝了好几个月了,这肚子仍是没有丝毫动静,你可是问过母亲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别人能怀孕,但本宫却迟迟没有反应?”
闻言,胡嬷嬷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似是感到不安,张了张嘴,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几次都欲言又止。
兰贵妃冷了冷脸色,语气似是有些不耐烦的道:“有话直说便是,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什么时候,说话竟是变得这般吞吞吐吐了?”
胡嬷嬷愁眉苦脸,似是不知该如何言语,踌躇了良久,方才跪地道:“贵妃娘娘,老奴前几日,已是听从您的吩咐,回了丞相府一趟,也问过夫人了,但夫人却让老奴不要将这件事告知于您,老奴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语罢,兰贵妃心中似有不好的预感,当即脸色一沉,冷声道:“你如今可是本宫的人,难道还有事要瞒着本宫不成?母亲不让你将这事情告诉本宫,莫非你还真要瞒着本宫?”
“老奴不敢!”胡嬷嬷磕头道。
“既然不敢,便将这事情,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的给本宫说明白了,不准有丝毫的隐瞒,若是胆敢瞒着本宫,本宫定饶不了你!”兰贵妃眉目寒冽,冰冷的眸光紧盯着胡嬷嬷。
“老奴定当实话实说,不敢欺瞒贵妃娘娘。”胡嬷嬷又磕了个头,但却仍紧皱着眉头,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犹豫了片刻,方才战战兢兢的道:“贵妃娘娘,夫人不要老奴将这件事告知于您,也是为了您好,因为,因为……”
瞧着胡嬷嬷此番吞吞吐吐的模样,兰贵妃心中的不安也越来浓,但却让强自镇定,微微敛了敛情绪,便冷静问道:“因为什么?”
“贵妃娘娘,老奴问过夫人了,夫人说那江湖术士开的怀孕药方灵验的很,但您喝了好几个月,却没有怀孕,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娘娘您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胡嬷嬷道。
闻言,兰贵妃心中陡然一沉,冷厉的眸光盯着正跪在地上的胡嬷嬷,良久,却都没有开口说话,听闻胡嬷嬷说的话,正巧便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毕竟,皇上身体强健,不可能有问题,但她却迟迟没有怀孕,两人在房事上这么多次,自己这肚子却是连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应是这问题便出在了自己身上。
思及此,兰贵妃极力缓和自己的情绪,心中沉思了片刻,复又问道:“既然如此,母亲可问过那江湖术士了,本宫还要喝多久的药,方才能将这身子调理好?又何时才能有孕?”
语罢,胡嬷嬷脸色变了变,连连又磕了好几个头,方才颤抖着声音道:“回贵妃娘娘,老奴也问过夫人,但夫人她……她说……”
闻言,兰贵妃心中越发沉了沉,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但仍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面上故作冷静,冷声问道:“母亲说什么了?”
“夫人说……说贵妃娘娘您有绝育之症,这一生都难以怀孕。”胡嬷嬷战战兢兢的道。
顿时,兰贵妃面色煞白,猛然睁大了一双美眸,似乎不可置信般,方才站起身,但却突然感到身体无力,竟差点便向冰冷的地板上跌去。
胡嬷嬷见此,不由得心中大惊,忙便起身,立刻伸手将兰贵妃扶住,她这才稳住了身形,没有往地上倒去。
“贵妃娘娘,您怎么样了?可是有事?”胡嬷嬷关怀道。
兰贵妃依然脸色苍白,便连原先莹润的唇瓣,都已是毫无血色,似乎难以接受这个消息,死死的咬住下唇,竟有丝丝鲜血浸了出来。
“本宫不信!你告诉本宫,这是假的,假的对不对?本宫怎么可能得了绝育之症?”兰贵妃猛然转身,用力的攥住胡嬷嬷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似乎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般。
“贵……贵妃娘娘,这事情是真的,老奴不敢对您有丝毫的欺瞒。”胡嬷嬷皱着眉头,似乎因着手腕处传来的极致痛楚,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信!本宫不信!这一定是假的!本宫的身体向来都好,没什么毛病,怎么会突然之间,竟然得了绝育之症?本宫不信!”兰贵妃连忙摇头,骤然放开了胡嬷嬷,将她一把推开,似乎不敢接受这个事实,精致的容颜已是有些狰狞扭曲。
因着兰贵妃猝不及防的举动,胡嬷嬷脚下一滑,竟被她重重推倒在地,因着年龄已是有些大了,这一摔差点将她的老骨头都给摔碎了,不由得倒在地上,哎哟直叫唤。
“娘娘,老奴说的话句句属实,不敢对您有丝毫隐瞒。”胡嬷嬷愁眉苦脸,又道:“老奴听闻这个消息时,也是感到难以置信,夫人也曾千叮咛万嘱咐,让老奴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贵妃娘娘您,但老奴既是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定然是不敢有所欺瞒,贵妃娘娘您既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老奴便只好告诉娘娘了。”
闻言,兰贵妃脸色苍白如纸,依然紧紧咬住唇瓣,丝丝缕缕的鲜血浸入了嘴里,口中满是血腥味,她却好似浑然未觉般,对于胡嬷嬷说的话,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感到害怕,不由得回头冷冷盯着她,眸光怨恨如淬了毒般,冰冷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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