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着被子聊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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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宾馆门口巷子里的早餐摊,沈瓷不时把头抬起来,看两眼坐在对面的江临岸。

他缩着高大的身子窝在小板凳上,跟早起赶地铁的人拼桌挤在一起吃早饭,沈瓷给他要了一张煎饼一碗豆汁儿,豆汁儿他起初还会喝两口,喝完皱眉挤眼,大概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味儿,到后来就索性不喝了,光咬干巴巴的饼,咬完再硬生生吞进去,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有说难吃。

这跟以往的江临岸实在是太不同了。

以往他怎么能忍呢,爽不爽都会放在脸上,可现在沈瓷分明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像是一只老虎收掉了所有爪子,匍匐着向前,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触碰到了某些东西。

明明以前是那么凌厉的一个人啊,现在眼中连一丝锋芒都没有了。

沈瓷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起身又去摊子旁边舀了一碗粥汤。

“饼太干了,喝不惯豆汁就喝这个吧。”

她把不锈钢小碗搁江临岸面前,他抬头看了看,眼中闪过惊讶,但很快就被笑容取代了。

“谢谢!”

他几乎迎着巷子里的朝阳,对沈瓷扯开嘴角笑了笑,笑容虽不似艳阳热烈,却如初春的风,可以吹散寒冬里的雾气。

沈瓷把围巾往脸上盖了盖,又把手插大衣兜里。

“你慢慢吃吧,我去那边等你!”

所谓“那边”也只是早餐摊旁边的一小块空地,斜对面是一个书报亭,有人在那边排队卖报纸。

几分钟之后江临岸走过去。

“少抽点!”

他直接把烟从沈瓷嘴里抽掉,掐灭了扔旁边垃圾桶。

沈瓷本想发作,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吃完了?”

“吃完了,接下来去哪儿?”

“去吉仓校长的追悼会!”

……

吉仓的丧礼办得挺隆重,追悼会是在殡仪馆租了一个厅。

方灼在殡仪馆门口见到江临岸的时候狠狠惊了一下。

“姐,江总和你这是…”

结果话还没完全问出口,沈瓷那边已经抛了道冷光过来,硬生生把方灼的话掐在肚子里,而她转身看了眼门口停的两辆采访车,问:“怎么回事?”

方灼摸着脑袋笑了笑:“你说记者吗?”

沈瓷:“……”

方灼:“我之前把吉仓校长在青海支教几十年的事迹PO到了网上,也就顺手写了张帖子,另外更新了几张照片而已,结果没想到引起了群众的广泛关注,昨晚一说吉仓走了,这不全都来了…”他说这话时不住挠着头,脸上却带着得意。

沈瓷无语,轻斥一声:“没事找事!”

结果方灼就不认了,立即理论:“这咋能叫没事找事呢,你说吉仓明明可以在大城市里享受优越的生活,娶妻生子,发展事业,可他却甘愿放弃一切去青海那种鬼地方教半辈子书,最后落得一身病痛,还不舍得钱去治,都这么伟大了你还希望他真的默默无闻地死去?我这么做虽然不能让他名扬天下,但起码能够让一些人知道他的存在吧,而且也算一种正能量,是正能量就该得到宣传和弘扬……”方灼口齿伶俐,振振有词,怼得沈瓷一时接不上话。

身后江临岸忍不住笑出声。

沈瓷往后剐了一眼,又转过来瞪方灼:“才来北京没几天,长进不少啊!”

方灼又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哪有,都是您以前教得好,而且来北京之后我也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

沈瓷:“……”

敢情他是把挖苦和讽刺全部当成赞赏了啊。

这边江临岸已经率先一步进了殡仪馆,方灼又反应过来,轻轻扯了下沈瓷的手臂。

“姐,他怎么还真飞过来了啊!”

“什么?”

“昨晚给我打电话问你住哪里,我以为他也只是随口问问,就把宾馆地址给他了,没想到一眨眼人就真到北京了。”

沈瓷:“……”

难怪江临岸会精准地找上门,原来是从方灼这得到的消息。

“那他怎么会有你的北京号码?”

“这个么……”方灼低头开始摸鼻子,每回这样沈瓷就知道他心里有鬼,想了想,试探着问:“是不是你最近和陈韵联系过了?”

结果方灼猛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瓷:“姐,你怎么知道?”

沈瓷越发无语。

方灼连连解释:“我也不是非要和她联系的,就是心里不放心,特别是你告诉我江丞阳的死讯之后,我怕她承受不住压力,所以才……”欲言又止,不时抬头偷看沈瓷的表情,可沈瓷怎会不理解方灼的心思呢?

爱过的人,动过的情,怎么可能真的说放就放。

“但我发誓,我只是问问她的近况而已,关于你的消息我只字未提!”方灼立马表忠心,沈瓷低头轻叹。

“算了,先进去再说吧。”

上午是吉仓的遗体告别会,沈瓷全程参与,江临岸一直作伴陪在旁边,但下午的入葬仪式沈瓷没有去,因为毕竟不是家属。

追悼会过后方灼组织沈瓷和江临岸一起去吃涮羊肉,起初沈瓷没心情,但江临岸答应了,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去。

羊肉馆离宾馆并不远,打车过去,落座之后方灼才指了指沈瓷胸口。

“姐,把花摘了!”

沈瓷这才意识到胸口还别着追悼会上的小白花,她摘下来塞进口袋里,江临岸见之也才反应过来,可不知为何解了半天也解不开。

他来北京只穿了一件开襟衫,羊绒质地,眼看再扯下去开衫都要扯坏了,沈瓷不得不走过去。

“算了,我来吧!”

她微微弯腰下去,查看一番。

“别针勾到线头了,你先别动,我帮你弄出来。”

于是方灼拿着菜单走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瓷站在江临岸面前,后者两条长腿岔开着,沈瓷就站在他岔开的两腿中间,额头几乎都快贴上他胸口了。

她在认真解着别针,自然不会注意到此刻江临岸注视她的眼神,可方灼都看到了,用后来他的话讲:“姐,你当时都没看到江总的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我觉得我要是再晚出现几分钟,他能直接把你扑倒在地!”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方灼还是有些尴尬的,捏着菜单走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捧着锅底的服务员打破了如此暧昧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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