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牢牢扣住的命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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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医生判断沈卫肯定熬不到年底,谢根娣都打算放弃了,几乎把他丢在医院不闻不问,可是沈瓷不甘心,她想办法把他接去了苏州,温从安再托关系把沈卫安排进了只有政府退休干部才能住的西山疗养院,这一住便是六年。

有些事情真的只是一念之间。

当年温从安帮沈瓷也是一念之间,而沈瓷从旅馆楼梯上跑出去,也是一念之间。

这些年她常常想,要是当初她能够忍耐一点,再忍耐一点,不去试着反抗,也没有刺伤江丞阳的眼睛,或许沈卫就不会出事;再或者她当时没有自顾自地逃走,而是回头去救沈卫,那么沈卫应该也不会被江丞阳推下楼。

可是哪来那么多“如果”和“或者”,很多事情的结局就在那一秒被决定了,是她的懦弱与自私害了沈卫,让他成为植物人,也成了她这辈子都还不了的债,这个债她必须一直背在肩头,再苦再累也不能扔。

周彦没想到沈卫成为植物人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么看来沈瓷确实有责任,甚至可以说是沈卫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她的重生,再联系刚才沈瓷说的那些事,那些血迹斑驳的过往,所有一切已经超出周彦所能想象的范围。

她在这个小镇上,在这间小旅馆里,曾经到底经历过多少?

周彦简直无法相信,有些遭遇许多人大概一辈子都没尝试过吧,可她却以26岁的人生去尝遍了,人情冷暖,虚伪肮脏,金钱和人性的交易,还有血与生命的较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还有罪恶,还有愧疚,还有怎么逃都逃不出的恐惧和噩梦。

“你……”

周彦语言再度匮乏,现在已经不是任何一句安慰或者疏导可以解决的了。

雨还在一直下个不停,因为他把伞都撑到了沈瓷头顶,所以他身上已经全部淋湿,却不敢走,也不能走,而是陪她站着,站在富临旅馆的对面,看着那个斑驳的门面。

眼前身影清瘦却又挺直,她选择在这种天气,这个地点,把压在心里十年的秘密讲了出来。

周彦低头看了眼脚下踩的地面,肮脏泥泞。

他问:“这些事,江临岸知道吗?”

沈瓷摇头:“不知道。”

周彦:“你不想让你知道?”

沈瓷看了眼对面的旅馆,苦笑:“是不能让他知道!”

周彦:“你怕他知道之后会介意?”

沈瓷:“介意?呵……何止介意这么简单!”

随后眼前的人影渐渐转过身来,雨雾之中,周彦看清沈瓷那双染了湿气之后越发清幽的眼睛。

“刚才我问你信不信命,你说不信,可是我信,也必须信,因为所有事情在我身上都应验了,因果报应,爱而不得,还有业障轮回,这些我都已经经历了一遍。”

周彦有些不大理解:“什么意思?”

沈瓷轻笑,带着一种放弃挣扎的绝望,说:“刚才故事中那个女孩你应该猜到是谁了,可是你知道当年第一次把她带来这间旅馆的资助者是谁吗?是顺鑫基金会和南华精神康复中心创办人,李大昌。”

周彦整个一惊,她和李大昌……

沈瓷料想到他会有如此惊讶的表情,继续笑着说:“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可是远远不止这些,知道十年前把我弟弟推下楼,被我刺伤一只眼睛的人是谁吗?”

周彦:“……”

沈瓷:“是江丞阳,也就是江临岸同父异母的大哥。”

周彦:“什么?”

沈瓷:“至于那个把我带去苏州让我重生的男人…”沈瓷讲到这的时候眼梢不自觉扬了扬,总有些人藏在她心里成为最柔软的一部分,“他是沂南大学的教授,诗人,笔名连潮生。”

周彦:“连潮生?我出国之前好像听过。”

沈瓷:“对,出版过几本诗集,在国内小有名气,可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周彦:“另外一个身份?”

沈瓷嘴角勾了勾,转过身去:“对,另外一个身份,他本名姓温,温从安,是温漪的父亲!”

……

周彦当了这么久心理医生,几乎每个来找他的病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悲伤或无奈,被命运和形势压到喘不过气,所以导致精神失常,去他那里寻求帮助,这种时候周彦就会用他的专业知识进行救助。

他要帮这些病人找到出路,让他们走出去,重新迎接新生活。他也总是能够成功做到,所以回国短短时间已经在业界很有名,可是听完沈瓷的故事,周彦预感他这次大概要失败了。

难怪沈瓷要信命,李大昌,江丞阳,温从安,温漪,沈卫,还有江临岸,这些人和事已经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牢牢地扣在里面。

哪有出路呢?

根本没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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