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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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瓷的本意上来说她不想去见徐春梅,应该说所有过去的人和事她都不想见也不想提,可对方“盛情”难却,一个劲在电话里说“是不是现在当了城里人瞧不上我了,瞧不上才不愿吃这顿饭?”,诸如此类的话说得实在有些难听,沈瓷无奈,只能接受了邀请。

徐春梅效率还挺快,几分钟之后就发了一个地址过来,沈瓷看着短信里的名字,不由苦笑:“宏丰楼,这好像是镇上最好的一间饭店了。”

“是么?那你这同学还挺讲感情,毕竟你们好多年不联系了,难得回来一趟还约你叙旧。”周彦接话。

沈瓷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认为是这样?”

“难道不是?”

沈瓷别过脸去看向窗外,嘴里自言自语:“希望是吧,只是叙旧而已!”

由于宏丰楼是镇上比较有名的饭店,甚至可以算是地标性建筑,所以很容易找。半小时后车子抵达宏丰楼门口,雨倒是停了,不过天气还是阴阴的,空气中透着一股灰尘的闷燥味道。

沈瓷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喊:“小慈,这儿!”

放眼看过去,饭店门口站了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沈瓷还没看清女人便疾走过来,一把握住了沈瓷的手。

沈瓷躲都没处躲,受伤的那只手被硬生生拽了一下,头皮几乎疼得发麻,嘴里“嘶”了一声,女人这才看到她手上缠着纱布,立马松开。

“哦哟不好意思,你这手怎么回事?”

沈瓷忍过疼看了一眼,总算看清了,来人便是徐春梅。

上次在医院见面的时候她穿了工作服,拿着拖把拎着水桶,蓬头垢脸的像是三十好几的农村妇女,可眼前这位明显装扮过了,红色带珠片装饰的连衣裙,白色漆皮高跟凉鞋,穿了双肉色丝袜,衬得腿有些粗,脸上也上过妆了,画了眉毛涂了口红,不过粉底抹得有些厚,加上天气闷热出汗,这会儿看上去就是一脸油光,头发也散开了,似乎刚烫染过,金黄色,喷过发胶之后一搓搓很虔诚地卷在一起,所有一切都在说明一件事——徐春梅来见沈瓷之前在家精心装扮过了,虽然这装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形象还是要比上回在医院见到时好了很多,以至于沈瓷一开始都没认出来,缓了好几秒才反应:“没什么,不小心割伤的。”

“那刚才真是对不住啊,我没瞧见,是不是被我拽疼了?”徐春梅似乎挺自来熟,直接凑过来查看,沈瓷赶紧往后退了半步,把受伤的那只手搁到了背后。

“没关系,伤得不重。”

徐春梅见沈瓷避让之意很明显,没再勉强,尴尬笑了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不……”她转身又看了眼身后,招手,门口一个子瘦瘦的男人便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徐春梅身边。

徐春梅呵呵笑着说:“我先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家那位,姓周,周玉龙!”完了她又介绍沈瓷,“老周,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姐妹小慈,跟我同村儿的,以前还一起念过书,不过人现在在城里,发展得可好了。”

徐春梅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里明显透着炫耀,仿佛沈瓷的“荣耀”便是她的荣耀,说完还不忘用肩膀耸了那男人一把:“小慈可难得回来一趟,赶紧打声招呼啊!”

男人小身板被耸得往前进了两步,略带腼腆地笑了笑:“那个…沈…沈小姐,老听我们春梅提起你,今天总算见着了,幸会,幸会…”话说不连贯,还有些不伦不类,沈瓷打量了他一眼,很典型的山里男人,皮肤黑,身架窄,后背有些弓,看上去年纪都有些大了,站在高高胖胖的徐春梅旁边显得更为瘦小。

“你好,周先生…”沈瓷只能伸过手去轻轻握了一下。

周玉龙却拽着使劲上下晃了晃:“什么周先生,跟着春梅叫我老周就行了。”

“对,喊老周,或者你要不介意喊周大哥也成。”徐春梅在旁边搭腔,沈瓷被周玉龙晃得几乎都站不稳,最后还是徐春梅扯了一下:“行了,小慈手上还有伤,你毛手毛脚的轻着点。”

周玉龙这才撒手,赔着脸连续说了几声“对不住”,弄得沈瓷实在尴尬得紧。

最后徐春梅才转过去看周彦,眼里露出考究之色,笑着问:“这位是……”

“朋友!”沈瓷想敷衍过去就算完,可徐春梅不答应啊,上上下下把周彦打量了一番,打趣地说,“就朋友啊,不能具体点?”

沈瓷嘴唇抿了一下,想着该怎么“更准确”地介绍周彦,可身后男人自己上前一步,主动和徐春梅夫妇打招呼:“你好,周彦,算是沈瓷在甬州那边的朋友,这次陪她过来一起办点事。”

他秉着最基本的礼节,哪知徐春梅听完几乎直接嚷出来:“你也姓周啊?那跟我们老周算是本家了,缘分呐,赶紧,老周赶紧的……”徐春梅突然拉了她男人一把,“跟周先生认识认识,周先生也是甬州那边的呢,还是你本家,等以后我们过去了说不定能有个照应!”

“对对对,是该认识一下!”周玉龙在衣服上搓了两下手就伸过来给周彦,周彦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热情,只能把手又伸了过去。

四个人在门口光嘘寒问暖就花掉了好多时间,最后还是周玉龙提醒了一句:“时候也不早了,是不是该进去说?”

“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一高兴就把正事给忘了!”徐春梅用手敲了下自己的脑壳,转身对沈瓷和周彦说,“走,赶紧进去吧,里头定了包厢,我们包厢聊。”

徐春梅热情地在前面引路,周玉龙跟着,沈瓷看着前面一胖一瘦的两个人,不由轻轻吁了一口气。

周彦看了沈瓷一眼,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看来还真不是单纯的叙旧,你同学估计在里头给你摆了一场鸿门宴!”

沈瓷:“……”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透这趋势,十年不联系的小学同学突然如此热情地张罗午饭,还选了镇上最好的饭店,应该不是叙旧那么简单,但来都已经来了,现在提出要走,情面上肯定说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进了。

所谓凤屏镇上最好的饭店,其硬件设施也就跟甬州郊外小镇上那些干净一点的饭馆差不多档次,只是面积大了点,占了两层,大堂和楼梯口都有穿着裙子的服务员在那迎宾。

徐春梅走在前面踩着高跟鞋,架势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意味。

四人到包厢坐下来之后徐春梅就催着服务员上菜,又选了一瓶当地还算不错的白酒,周玉龙更是忙前忙后地给周彦递烟倒茶,周彦说他不抽烟,自然又是一通“好男人”的赞词,如此一番闹腾的热情之后对面夫妇俩才终于坐定。

沈瓷原本就不喜欢过于虚伪的客套,也不擅长这些,于是干脆直接说:“不好意思,你们真的没必要这么客气,有事就直接说吧。”

本来挺热乎的气氛好像突然僵了几分,不过好在也就几秒钟,徐春梅很快接话:“没…我能有啥事啊,就上午听村里人说好像看到你回来了,我就给你打个电话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在凤屏,所以就……”扯到最后自己也扯不下去了,旁边周玉龙不断在朝她挤眼睛,最后徐春梅闷头自己叹了一口气,“哎,算了,我还是跟你实话实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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