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题词邮票与军功章(1 / 2)
“京都老蔡记”全称是“京都老蔡记馄饨馆”。
这个‘京都’与岛国的那个毫无关系。‘京都’称呼来自于相邻的汴梁市,汴梁是北宋的都城,又称东京,京都。曾经是中华最繁荣的朝代,外国人曾写过一千年前世界的中心是汴梁,2000年世界的中心是大苹果。可见千年前汴梁的繁华。南宋孟元老还专门写过一本《东京梦华录》来追忆汴梁的繁华,书中的美食更是重点。很遗憾当中只有灌汤包,没有蒸饺。
所以老蔡记很难是真的从宋朝传承至今的,不过也是百十年的老字号了。公私合营时和葛记焖饼,合记烩面一起和中州饮食公司合营,收归国有。中州人喜欢把这三家老字号店称为“老三记”。一直是中州美食的代表。
不过王曜现在非常后悔来蔡记,现在才11点多,居然已经人山人海。大堂里四五十张桌子坐的满满的,每张桌子后面都站了十几个人等着排位。妈妈去开票了,两笼蒸饺,两碗鸡丝馄饨,总共五块多,可真不算便宜。
虽然大厅里站了十几个服务员,但是她们可不管送蒸饺,送馄饨,每人手上一块抹布,只负责擦桌子,而且还是坐下的人不催坚决不擦。
好容易刘雅带着王曜抢了两个板凳,留下王曜守位置,刘雅自己去领蒸饺。光排队就要一个多小时。等王曜吃上蒸饺,已经快1点了。早就饿过了,王曜勉强吃了七八个,味道确实比记忆中的更好吃,面皮筋道,馅料香甜,咬上一口,肉馅中预先打好的皮冻早已化作肉汤,感觉每嚼一口都有肉汤从馅料中爆出来一样,丰富的口感迅速充满口腔。笼屉里铺的是松针,蒸饺带着一种植物的清香。真的是好吃的不行。唯一的不好就是需要等待的时间太长,王曜吃不下了。八十年代可没有什么塑料袋让你打包。看着剩下的七八个蒸饺,刘雅可惜的不得了,她一个女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又没有办法带走。
“儿子,再吃几个吧。你不是说蒸饺好吃吗?”刘雅蛊惑着儿子。
王曜面有难色,不是我不愿意啊,实在是人小肚子也小啊。
“妈。算了,吃不完就不吃了,不能吃坏了肚子啊。”王曜劝妈妈。
刘雅心疼啊,七八个蒸饺就快一块钱了。自己要上几个小时才能挣到啊,拼着命又塞了几个,王曜害怕妈妈吃坏肚子,也连忙帮忙吃。最后这几个蒸饺吃的真是痛苦无比。等座的人看着也是好笑不已。一会儿看到同伴拿了四笼蒸饺,也是摇头不已,估计一会也要像这对母子一样了,吃不完也要硬吃。
刘雅下午还要上班,回到家离接班就没多长时间了,刘雅连忙把丈夫的二八自行车推出来,给儿子留下一块钱,顾不上骑那么大的车好看不好看,急急忙忙的走了。
王曜自己搬了把小竹椅坐在小院中,看着绿油油的泡桐叶子,闻着植物的清香,感受着风的轻柔。多少年不能在城市中享受到这种和大自然亲近的机会了。好吧,虽然空气蛮清新的,但是太阳还是蛮强烈的,王曜不一会儿就自己主动放弃了和大自然亲近的机会。
手拿着《华夏简史》,王曜却久久不敢打开。心中的忐忑无以复加。
既然不敢看,那就再晚点看吧。王曜把自己积攒的零钱算了算,有三十几块,有过年剩下的压岁钱,有积攒的早饭钱。王曜决定去邮市转转,不知道猴票多少钱。要是还是8分的话,就都买成猴票。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邮市有庚申年猴票,只是售价完全超过了王曜的预期,据老板说去年单张猴票才3元多,不过今年猴票一路狂涨,已经涨到了30多元了。王曜手里的钱只够买一张猴票的,现在30多,过十几年最高时会涨到2万多元,不过王曜没兴趣买。单张猴票最高也就是这样了,如果是四方联就可以考虑了。整版的根本就不用想了,猴票已经涨了,手里有整版的现在根本不会出手。
老板也不是专门卖邮票的,老板的主业是报刊杂志,这里有全中州最全的报刊杂志,老板在这间屋里有个摊位,看着邮友们天天在这里交流,加上旁边就是邮电所,老板才顺便卖卖邮票。如果老板知道以后猴票的价格,想想天天从他手里流出的猴票,不知道以后老板会不会后悔。
王曜翻翻老板的邮册,里面没有几张好邮票,天天在邮市里,这么多集邮爱好者,好邮票早被挑走了,王曜根本没有捡漏的机会。最后王曜还是选了一套宫灯的邮票,1块钱。总算没白跑腿。至于什么祖国山河一片红,王曜根本没有想过。因为就算有也是高价,王曜现在不是来集邮,是想捡漏挣钱的。邮市里的爱好者哪个不比王曜更懂邮票的价格,王曜很无奈。老板还有一套梅兰芳,要价400元。也根本不是王曜现在能染指的,还是看看得了。
王曜还是有点失望,不过也不是很在意,就算现在能够买到猴票,在未来的几年也都不会有很好的收益,要到92-93年第二次邮市大波动才会有出手的机会,现在才1987年,还有五年的时间,更会浪费很多机会。特别是明年的物价闯关,各种物价疯狂上涨,也是一次暴利的机会。如果自己能够大一点或者出身家庭更好一点,大一点可以去南方闯荡,出身家庭好一点可以轻松的凭借身份在计划内和计划外轻松辗转腾挪,多少人不就是凭借身份赚的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年龄和身份是天生注定的,由不得王曜选择。
“小同学,来看看吧,各种朝代钱币。”不知不觉,王曜走到了金水河边,在邮市南边一点就有一个自发的旧货市场,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旧货交易。规模也不大,大概也就300多米的长度,有卖旧书报的,有卖旧家具的,还有的就是卖各种看上去很像古董的赝品的。如果早三四年,王曜敢大胆的在这里买古董,也许还会捡到漏。但是现在打死都不敢买,你看着宛如憨直老农的人,表情深沉的告诉你家里翻修挖出的老物件,不知道多少钱,只要给钱就卖。也许你看到一个青铜酒具,样子古朴,铸纹华丽,铜锈还带着土,宛如刚出土的一样。但如果你买了就上当到姥姥家了,百分之百的现代仿品混着屎尿在土里埋上半年做的旧。
而且据王曜所知,所有的青铜器基本上都是馆藏文物。凡是流落在市面上的不是假的就是盗墓流出来的,是根本不能碰的。
前面还有一个摊子,地上铺着寒酸的一块花布,花布上放着一摞旧书信,几本破书,还有一个大盒子,盒子里居然是几枚军功章。摆摊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脚上穿着一双破解放胶鞋,双腿弯曲蹲在旁边,用手夹着一只快吸到烟屁股的烟头。双手青筋暴露,手背上的纹路彷佛沟壑一样,布满了黑灰,洗也洗不掉。带着一顶破军帽,双眼无神的就那么自己一个人蹲在那里,也不会招呼人,就那么静悄悄的蹲在几个同样卖旧书报的人中间,显得无比落寞和寂寥。
王曜很肯定这个人一定不是专门做这一行的,既不会招呼人也没有什么可卖的东西。王曜有些怜悯他,80年代的人都是骄傲的,大街上连乞丐都没有。老农的这些东西看上去那么寒酸,如果不是遇到事情是绝对不会就这样混迹在旧货市场上的。王曜很有印象的是前世有一次陪上学的女友去狗市买宠物,别人卖的都是小狗,小猫。唯有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一条已经很大的京巴在卖。别人肯定不会买一只既不名贵又不是小狗的宠物,但那个中年妇女依然执着的站在那里,很久很久,女友好心的问了一句,那个妇女泪如雨下。家里困顿,上有卧床老人,下有上学的孩子,自己又刚失业,只能把家里的老狗牵出来卖了,只卖50元。一条跟了自己很久的老狗其实就跟家人的感觉一样,只卖50元,旁边的小狗动辄已经四五百元了,这条标价50元的老狗依然无人问津。女友好心的递过50元钱,跟那个妇女说:“狗养这么大,都跟家人一样,我不要你的狗,这50元就当我买了,你帮我好好喂它好了。”然后看着中年妇女抱着京巴默默垂泪,当时的王曜和女友心情都不好。后来虽然他们没有买宠物,但是感情却很好,王曜发现了女友的善良,女友也对王曜对自己的宠爱很开心。虽然后来因为上大学分手了,但是那个善良的身影一直印在王曜的心头。
王曜在这一刻突然的就把这个老农和那个中年妇女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只是这次身边不再有她。
王曜蹲下仔细翻看老人的东西,这些破书真的不会有人买的,有几本书是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的书,各种语录。还有几本居然是小学中学的教科书。
信件上的邮票也都是简简单单的八分长城邮票,以及盖着三角戳的军邮印章的信。
等等,这是什么?王曜不敢相信,在其中的一封信上,居然有一枚红色背景的黑色题词邮票。王曜如同雷击一般,这枚邮票是1968年发行的,题词为主席1962年为东邻工人的行动所提,1968年因为东邻的反对,没有发售就收回了,市面上流通不超过二十枚,被誉为华夏十大珍邮,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曾经在港城拍出上百万的高价。
“大爷,这些旧信封我买了,我正学着集邮呢。大爷多少钱啊?”王曜问道。
老农彷佛受惊一样,一早来了这里,第一次有人问自己。不过怎么是个小孩子?老农又失望的低下了头。看看了这些旧信封,大着胆子说出了一个价格:“二元。”
王曜心花怒放。淘到宝了,居然真的淘到宝了。
“大爷,我买了,你其他的东西是什么啊?”王曜递过去两元钱,把旧信封牢牢的抓在手里,生怕再被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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