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蔚柚的挣扎(2 / 2)
蔚柚心知自己的能力,也清楚蔚池并不是会轻易栽跟头的,可蔚桓已经说了,这药只会让人虚弱下去,吃个一次两次并无大碍,若是她按照前些日子的方法,每次送糕点过去,都自己先尝上两块,没准蔚池真的会因为关心信任她,真的就栽到这上头。
可她真的愿意这么做吗?不,她并不愿意,若是她真的这么做了,蔚家大房不保还是轻的,最为关键的是,蔚家是武将世家,已经传承了百年,她这么做,不仅蔚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更甚至,大夏与启泰的战事,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大战会死人,死很多很多人,蔚柚没见过战场,也无法想象将士血洒疆场如山的场面,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不能,若她做了,她将是启泰的罪人!但她不这么做,孙氏肯定会死,她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
她该怎么办?按照蔚桓的意思行事这条已经被她排除,那剩下的,便是跟蔚池求救了!对的,上次到曦和院,许是大伯父已经看出端倪,告诉她有困难可以前去求助!
可大伯父会绝对的相信她吗?蔚桓给孙氏下毒,解药放在哪里、是不是真的有解药谁也不清楚——她已经花了许多功夫打听,却是半分线索都没找到,如此,她告诉了蔚池,蔚池就一定能找到解药吗?
找不到解药,孙氏照样还是死,在这个家里,孙氏死了,她就什么也不剩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找到解药,她违逆蔚桓的意思,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自己不过是个庶女,姨娘不过是个姨娘,在蔚桓眼中可说是半点分量也无。姨娘与蔚桓相伴二十来年,蔚桓说下毒就能下毒,她又能报什么希望?
就算大伯父能保下她和姨娘,可她与姨娘,一个是蔚桓的女儿,一个是蔚桓的女人,蔚桓一心想要置蔚池于死地,她和孙氏不过是仇人的家眷,又有什么立场和脸面投靠?
思及此,蔚柚忍不住开始潸然泪下,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瑟瑟发抖,铺天盖地的绝望与仇恨几乎将她全部淹埋。
“小姐……”春茗眼珠子转了转,心下有些不忍,一面手忙脚乱的给蔚柚擦泪,一面低声道:“小姐,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咱们想想办法,您上次不是已经给姨娘透底了吗,咱们这就找她说说去,姨娘比咱们见识得多,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用的。”蔚柚抽泣着摇头,她向来都是张扬坚毅的,从没露出过如此脆弱哀伤的神色,仿佛一瞬间就被抽干了精气神,绝望得看不到半点希望,“没用的,没用的……”
春茗很想说你怎么知道没用,但见蔚柚双目空洞没有焦距,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蔚柚也没让她多等,微微转过头,泪眼婆娑的看了她一眼,“姨娘与我的身份不同,告诉她,她只会比我更加为难,为了我好,便是让她死,她也会甘愿的。”
有了前两日的沟通,孙氏定然会选择让她找蔚池寻求帮助,可孙氏对蔚桓是有感情的,她若是让自己去寻大伯父,就等于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自己心甘情愿赴死。
春茗也知道孙姨娘的性子,闻言半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半蹲在蔚柚面前,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蔚柚哭了会,吸了吸鼻子道:“罢了,谁让我是爹爹的女儿呢,哪有亲生的女儿不向着自己的父亲,反倒是想着伯父的,大伯父对我虽好,到底还是感情不够深厚,再则说了,我还有姨娘呢,姨娘对爹爹感情至深,我怎好因为害怕就裹足不前?”
这样的转折让人始料未及,春茗闻言瞪大了眼,当即就想出言反驳,却是被蔚柚飞快的捂住了嘴,又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窗外,见她点头,这才轻轻松开。
“小姐说的不错,您能想通就好,毕竟是一家人,老爷定然不会骗你的。”春茗飞快的接嘴,顿了顿又道:“再则说了,大房欺负二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奴婢就觉得,您万万不该心软,您啊,还是少想些有的没的,只管按着老爷的吩咐去做,等老爷升了官职,您日后再嫁个好人家,又有什么不好的?外面的那些大事,都不是咱们女儿加该管的。”
春茗的反应太快,说出这样一番话,只让蔚柚觉得满心诧异,她不知道春茗怎么就会说出这番话,也不清楚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由得下意识眯了眯眼,见春茗朝她眨巴了下眼,这才呼出一口气,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应该听爹爹的。”
“爹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是我不孝,没能理解爹爹的苦心。不过,这也怪不得我,谁知道爹爹会忽然这么说,我从没做过这些事情,先前觉得有些害怕,这会哭过已经多了。好春茗,幸好有你在,你去给我打些热水来吧,我要洗脸。”
说着给春茗使了个眼色,春茗会意,“奴婢这就去,您先等等。”
“嗯。”眼看着春茗疾步走出内室,蔚柚这才握了握拳,起身行至书桌旁,开始提笔练字。她不知道监视她的暗卫是不是已经走了,只能强自镇定下来,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直到春茗捧了个铜盆进来,面色郑重的朝她点了点头,她才从宣纸上撕下小缕,飞快的写下一段话,塞进春茗手中。
“如何了?”这边蔚桓仍是留在书房中,见耿三进来,忙不迭开口询问。
“暗卫说一切正常。”耿三郑重的点了点头,见蔚桓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踟蹰道:“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蔚桓微微颔首,“嗯,暗卫怎么说的,她方才不还犟着说要考虑一番吗,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耿三欲言又止,老实说,他并不赞同蔚桓将这样的手段用在自己的子女和妻妾上,但主子的事,根本就没有他插手的余地,更何况,蔚桓并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他若是说出什么反驳的话,除非是不想活了。
顿了顿,方低下头道:“暗卫说小姐回去后先是哭了一场,原本还想去寻了孙姨娘拿主意的,谁知小姐后来想通了。小姐的原话是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心里觉得害怕,但您是她的父亲,她完全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再说了,孙姨娘也是一心向着您的,她若是违逆您,岂非不孝?”
“你怎么想的,觉得这话有几分真实?”蔚桓挑了挑眉。
耿三想了想,按照自己的思路道:“人与人之间总有个亲疏远近,小姐是您的女儿,便是她与大房的关系再是亲密,能依仗的还是您,会做出这个选择并不让人意外。”
“所以说,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了?”蔚桓起身笑道:“不过也是,她一个丫头片子,不听我的话,便真的无依无靠了,更何况还有孙氏在呢。”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听起来寒森森的,话落唇角又勾起一抹嘲讽,“果真是我蔚桓的女儿。”蔚柚说是因为害怕才会哭这种话,蔚桓是半个字都不信的,三刻钟前,她能抗住自己的威压半个字不松口,又怎么会是胆小怕死的人?
不过是自己的举动太过出人意料,一举将她近些日子的把戏全都看穿了,她不甘心就这么受人摆布,又因为孙氏的事情对他心中生怨罢了,至于这场哭戏,不过是识时务为俊杰,还果真是他蔚桓的种,骨子里一样的自私凉薄。
耿三对蔚桓的行为有些不解,“爷,您既然相信小姐定然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又何苦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当父母的心思耿三并不完全了解,但他清楚,作为一个男人,就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仰望钦佩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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