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救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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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也不去看孙芸娘,自己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却是补道:“只不知道此时园中有无大夫、”

季清菱点头道:“早前我看邸报,数日前太医局便派了医官领着学生过去园中宿住,若是不出意外,只要在门房处报了孙参政名字,自有人知晓。”又左近环顾一圈,点了离得不远的几辆马车,“劳烦两位嬷嬷带了孙参政的名帖,去请那几家出个人力,不知妥不妥当?”

那老嬷嬷转头一看,见那几辆马车形制较大,用料也颇有几分考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季清菱,心中暗赞了她一声,复才道:“很是妥当,夫人且放心罢。”

果然自马车里取了名帖出来,先给那小厮拿了一份,叫他爬上马带去金明池,又与另一个妇人一人分了一份,各自去找了那几辆马车的主人,借着孙卞的名头去请人相助。

季清菱转头看了看,见两家管事的俱是已经在前边马车旁救人,顾家没有什么老成的,孙家的两个老练嬷嬷也自有事做,剩下来的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厮,便是几个大小丫头。

她思忖一会,嘱咐秋月自马车上取了现钱下来,与她一并走到后头人多处,立在当中,出声道:“诸位大哥,前头落了大石,把活人压在下边,眼下那人尚且能动,亦能说话,只石头极大,一时腾挪不动,众位若是就手,还请行个方便——前头挡着道,也走不得,何苦被在此处堵着?搭把手把人救得出来,行善不说,也能通路,若是拖得久了,日头一落,路也不好走!”

又把秋月拿着的那包袱打开,露出里头重重叠叠的三四十个半吊钱。

她自里头拿了半吊出来,捧给一名离得近的汉子,笑着道:“诸位出了力气,也甚是辛苦,这半吊钱给大家伙晚上回去打酒吃!也不算什么,只做去个晦气!”

那汉子穿着甚是简单,袖子已经被磨得起了边,右边膝盖的犊鼻裤上还打了个补丁,衣料也是便宜货,显然家境寻常,然而被个女子捧着钱这样相劝,却是脸色一红,口中叫道:“什么钱不钱的,只要说得一声,救人乃是好事,我也不是那等石头做的心,如何会推拒——只先前不晓得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罢了!早知如此,哪里要你来叫!”

一面说,躲开季清菱手中捧的铜钱,转头喊道:“谁与我同去?莫要给个妇人家来出头,你们也不脸红!”

有他开口,人群中年龄差不多的男子也不好躲,或主动或被动地都站了出来,果然跟着一齐大步往马车那一处赶去。

一时之间,竟是又凑了一二十人。

季清菱忙把秋月手中的包袱接了过来,走到一名看着面善的老汉面前,大声道:“老人家,青天白日的,也不能叫好人平白染了晦气,这包袱且暂寄在此处,等他们回得来,劳烦您帮着分一分,也不算是什么好处,只当祛了那见血光的晦气!”

前头那些个汉子还未走远,听得她这话,不少人脚下又更有力气了三分。

——虽是当真有些晦气,只是事情已经撞到头上了,左右也躲不开,此时行个善事,不但能落个好,还有钱拿,谁人会不愿意呢?

季清菱又特取了半吊钱出来,拿块帕子包了,单独递给那老汉。

那老汉接了包袱,唬得忙把帕子推开,道:“我年纪大了,却是不怕这个——左右一只脚已是……”他说到此处,自觉地便住了口,忙不迭摆手,“且给他们分去罢!”

竟是死活不肯接。

再硬要塞,他便后一退,左右寻了人欲要把包袱送过去,道:“我尚有几分力气,我且去前边帮着推石头罢!”

惊得一群人连忙把他拦下来。

有个妇人便对季清菱道:“夫人且放在这,我们自帮忙盯着,不叫旁人拿了去!”

一时两人回得马车旁,过得不久,那两个孙府的老嬷嬷也回来了,见季清菱过来,当头那人便笑着邀功道:“夫人且放心,那几驾马车乃是出自三家夫人,一同结伴去金明池的,丈夫全在朝中做官,我二人去了,一说便成,没有一个推脱,俱是殷勤得很——只差叫自己儿子撩袖子上了!”

季清菱连忙道谢。

秋月跟在一旁,虽是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忍不住暗道:你家孙参政而今正得势,你拿了他的帖子,去寻在京中做官的人家帮忙,只要不是傻的,谁家不是一说就应?便是换做我是那几个官家夫人,怕是都十分愿意袅袅婷婷挪了步子去推个石头哩!

另个老嬷嬷则是双手合十,口中念佛道:“我二人行了如此善举,只望将来有个善报才好!”

季清菱应了两句,又对着孙芸娘道:“今日用了孙参政的名帖,回去时你却要细细说得清楚,也是我擅作主张,将来自会叫我家官人亲去致歉。”

孙芸娘连忙摆手道:“哪里的话,今日若是大哥在此处,定也不会置身事外——只我没个主意,帮不得忙罢了。”

季清菱也无暇同她多说,忙往前又走了一段,她出不得大力,便不走近了去碍人手脚,只远远站着看前头救人。

顾府同孙府今次跟出来的管事都颇有几分能干,也不知从哪里寻了麻绳过来,绑在大石上,又找了铁铲,把石头边上的土铲低了半寸,于是一头使力拉麻绳,一头用力推石头,这般数十个人一起上阵,又一二一二的呼号使力,终于渐渐把那石头给挪得动了。

一时众人按着分派,手脚利索的去清那马车,动作鲁莽的去托石头,又有人挪开马匹,等到车厢被挪走大半,下头的情形也着终于全然露了出来。

——怎一个惨字了得!

见得此情此景,好几个见不得脏腑的当场便背过身去吐了出来。

那被两匹马压着的是个马夫,他已是痛得晕了过去。顾府的管事同着去过邕州,对这样的外伤多少有几分了解,忙道:“切莫动他,等大夫过来!”

有大胆的走得近了那车厢,在里头轻手轻脚翻寻一番,过了好一会,才叫道:“此人好似还有气!”

一时好几个人都凑了上去。

正一阵忙乱当中,忽听得有人叫道:“此处是怎的回事?谁人受了伤?”

季清菱转头看了过去,来人一身圆领窄袖袍,头戴软幞头,看那打扮像是个衙门里的差吏,后头跟着几个兵士并役夫。

——十有八九,是那石头的主人姗姗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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