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困兽(2)(2 / 2)
黄台吉谢过领命退出房门后,眼神中早已怒火燃烧:代善那个蠢货,见小利忘义,干大事啬身,用得着我去造谣?父汗罢黜代善打压我等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想把汗位传给阿巴亥的几个儿子。谣言?哼,既然有些事已经成了干柴,一把火点了又如何…
父汗啊,你为何不能清醒一点。大金既然要和南朝争夺天下,岂能只靠刀马弓箭?回沈阳的路上,已是满目白骨,辽民十不存一。如此下去,大金必亡啊。父汗,大金今后何去何从,儿臣真的难以揣测。建州女真崛起何其艰难,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金国就这么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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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贝勒从努尔哈赤房内出来后,个个面色不善。待走到僻静处,阿敏猛地回头看着黄台吉说:“那个叫范永斗的南蛮子,因为反叛失败逃离大同之后,亲自押送关外三只商队投奔大汗。说说吧,你这次捞了多少?还是你把好处全吞了。”
黄台吉面无惧色,直视阿敏双眼道:“南朝军队早已在官道上堵截了第一只商队,一个叫马五的草原悍匪,引众袭击了范永斗的第二只商队。如果不是我正白旗兵贵神速,这第三只商队也会尽没敌手。不知你从何处得知,我此行得了好处?”
莽古尔泰“呛啷”一声拔出佩刀,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两个吵个屁啊,要我说,就是那范永斗私吞了金银,只给咱大金运了这么多东西。这狗日的吃顺了嘴,看劳资待会儿就把他剁了喂狗。父汗说的对,南蛮子没一个靠得住。”
黄台吉怒道:“五哥,怎可如此鲁莽。此次我率轻亲自骑勘验了商队遇袭之地,其状甚惨,那范永斗并未说谎。而且,如果不是我沿路挑拨蒙古部族,对明军和悍匪进行封堵,我正白旗三千勇士,也会尽陷敌手。这些明军和辽东的明军完全不一样,个个悍不畏死。”
代善很有闲心地听三个兄弟吵架,见他们吵得差不多了,便拍了怕身上的落雪,冷笑了两声,黑着脸说:“马上就要对南朝展开进攻了,你们还在这里争得你死我活。怎么,都当我这个大贝勒是摆设不成?
阿敏,你平日里骄横一点也就算了,怎么这次如此不分轻重?莽古尔泰,你说话做事动点脑子,你把汉人都杀光了,你吃什么?还有你黄台吉,为何兄弟们会对你如此猜忌,你自己也想想原因吧。父汗说了,冰雪消融之际就是大军征伐之时,都回去准备吧。”
阿敏恨恨地看了黄台吉一眼,招呼也不打便气冲冲地离开。莽古尔泰搓了搓牙花子,往手心里砸了一拳,低声咒骂了几句,头也不回地打马而去。黄台吉忍住怒意,正要给二哥行礼告别之时,却被代善叫到了隐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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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台吉,二哥就想问你一句,这次大福晋阿巴亥与我私通之事,可是你暗中指使造谣?”
“二哥,绝无此事。此乃明皇朱由校之诡计,我已和父汗说明了此事。二哥万不可相信。”
“不是就好。当年有人诬陷我与父汗大福晋富察氏苟且(注1),后来父汗排了四个大臣审查此事。扈尔汉、雅遜、葛孟图本就是你正白旗之人,而且扈尔汉还与我有隙,那额尔德尼更是与你私交甚好。我就此明白了父汗的用意,早就断了争夺汗位的心思。
但是如果被我查出来,阿巴亥这件事是谁暗中捣鬼的话。我正红旗和镶红旗的数万勇士,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他们一定会为自己的主子讨个公道。我相信你的正白旗勇士,也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这样啊?”代善说完,双眼如鹰隼般死死看着黄台吉。
黄台吉急忙肃手道:“二哥,这件事,八弟一定会明察暗访弄个明白,还二哥一个清白。”
代善撇了撇嘴角,看着天空纷飞的落雪道:“这大雪过后,需要大家通力清除才是,不然这路就没法走了。就是不知道先帮谁家呢?额对了,这次商队弄回来一些粮食,我正、镶两旗,如今已是青黄不接啊。听说你们正白旗有富余,借给哥哥几车如何?”
见代善说完便转身负手而立,黄台吉紧咬腮帮,好容易才按捺住心里怒火。他依然言辞恭敬地说道:“二哥所言甚是,小弟铭记于心。这次回来的路上,我们劫掠了一些蒙古部落,粮食却有富余,我回去就立刻安排。”
代善呵呵笑了两声也不再言语,便迈着大步离去。走到拐角时,代善转过头说:“八弟,要想驯服山中猛虎,可得付出代价才行。总躲在背后,可算不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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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中烧的黄台吉回到自己营帐后,不断回味着代善的一字一句,心中恼怒不已:不想争夺汗位?闻着味儿就凑了上来,还害怕抢得少了。竟然还用分裂自立来威胁我,和阿敏一样都是蠢货。一个个都是见利忘义的蠢货,你们置大金利益何在??!!
待侍女更衣后,黄台吉身披虎皮大袄,大马金刀地坐在火盆边,心里又急又忧:父汗年岁已高,行为做事越来越糊涂;阿敏因其父舒尔哈齐被父汗幽禁而死,早有异心;莽古尔泰鲁莽冲动不堪大用;代善从未放弃谋夺大权的心思;阿巴亥的三个儿子,都堪称人杰…
南朝因为册立太子之事,君臣关系几乎分裂,群臣之间也相互攻伐不休,朝政也因此陷入动荡几十年。否则,那有我大金今日占据辽东之事。难道我大金,也要重演南朝旧事?
大金不事生产专靠劫掠,此非长远之计。可父汗和兄弟们,皆以南人为奴隶,任意杀戮。甚至就连李永芳这样的人,都被弃之不用。如此下去,大金危矣。困兽,尚且一搏啊…
这时,一个阿哈走上前来,卑躬屈膝地呈上来一本书籍道:“主子爷,这本南朝皇家科学院的《论游击战》,奴才已经校验完毕。请主子爷过目。”
黄台吉接过书册并未急着翻阅,他拨了拨火苗说:“范文程,日前之事,你谋划的很好。现在我想听听,你对袁崇焕和孙承宗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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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多重史料表明,代善也算个悲剧人物。先是被说和努尔哈赤第一个大福晋富察氏有染,结果世子之位被罢黜,但是依然掌握实权。后来,阿巴亥也暗中与其有联系,希望借助代善的力量照顾自己的三位幼子。
当然,史料并未明确记载,代善给他老爸戴了两顶绿帽子,估计也不敢记载。我有点好奇,代善在后金中,也算少有的能忍善谋的人物,为何会甘心把汗位让给黄台吉。而且还能两次被戴上勾引老爸女人的标签,呵呵,只能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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