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先生4(1 / 2)

加入书签

乔先生在药铺套间增设了一张单人床,让三月住进去。但他对她并不立即进行治疗,而是在套间配备了收录机、电视机,每天除让她看些情节动人的电视剧外,播放些流行歌曲。三月住了几天,就隐约地感到早巳逝去的青春的重新召唤,她仿佛又站在了清水凌凌的祖厉河边,身后是密不透风的玉米田,并不遥远的对岸走着一个背红十字箱的英俊少年……

隔河看见鲜花红,

但去摘它路不通,

乔先生听到套间里有了歌声,便高兴地对三月说:“你记起那时的情景了吧?你现在可以正式进行治疗了!”

三月羞赧地一笑:“乔先生,我到你这里不治疗也就好多了,到兰州没病也成病了!”

“没那么悬乎吧?嘿嘿!”

乔先生这才正儿八经地给三月治起病来。他治病非常注重人的“七情”,尤其是女人,女人如水如流,最容易受到“情伤”。乔先生审察三月的气色、情绪和心理变化,一道治疗方案便油然而生了。

他给三月用的大都是奇缺药品。从此,满老二的四轮为这些药品东奔西颠,肉墩墩的大方脸渐渐变瘦变长了,沉甸甸的存折也由四位数退到三位数,再由三位数退到两位数、一位数了。疾病是销金锅,它在销去满老二存折上显眼耀目的数字的同时,也销去了他的得意神色。但他是瘦死的骆驼不倒架,每来一回药铺,总要撂下几句硬铮铮的话:

“乔大夫,你只管把病看,狗日的钱算啥,那是人手上的垢痂,起一层又一层!”

日月递嬗,光阴荏苒,不觉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草枯水寒季节,冬雪比任何一年积得都厚,祖厉河两岸的山塬岔垴,银发白须,苍凉荒漠;道路也冰溜雪滑,行人步履艰难丝毫不敢疏忽。班车、大卡车的轮胎上都缚着粗重的铁链,囚犯一般的低声悲号;靠柴油**子的拖拉机早已冬眠在自己舒适的巢穴里;只有满老二的四轮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险。他早晨从满家河口的河滩上装一车石料去县城,傍黑又拉一车煤走家串户去销售。天天如此,像善男信女谨守拜功一样虔诚。一日,茫茫风雪把整个世界浸泡在恍惚莫定之中。满老二看不清路,仅凭着一种模糊的感觉驾驭着自己胯下的坐骑。傍黑时候,他的四轮从祖厉河的陡坡上滑下去,栽进冰窟窿里,车残废了,人也摔成了重伤。他终于从人生的竞技场上败下阵来。满老大看到同胞兄弟落到这般光景,顿生悲悯之情,便设法从乡政府弄来一笔扶贫款把半死不活的兄弟送进了县医院。

三月和男人十分中没有一分缘份。她的病根就生在“没缘份”三个字上,开初为肝气不和,月经失调,渐渐地转化为严重的妇女心理忧郁症。她经常咒骂那肉头肉脑的男人怎么不遭横祸死掉,现在男人真被她咒到命上了,她又很是可怜起他来,他毕竟把她像宝贝一样在手心里掬了那么多年哇!她想到这儿,便搁下自己的病,去医院服侍奄奄一息的丈夫。

满老二的命总算拣回来了,满老大说:“银池哪,你这是硬伤了,把医院住个坑也只能捣着拐棍满院转了,不如趁还有点钱把婆娘的病看好,你这一辈子注定要靠婆娘了!”

满老二掉了几串伤心泪就提前出院了,队此,他彻头彻尾、彻里彻外地换了个人,不再逞强耍势与人顶嘴较劲儿了。

满老二回到河口的第二天,乔先生对三月才开始进行实质性的治疗。在这之前,他尽管十分有把握地实施着他的治疗方案,但出于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心理,总是露一手留一手,不肯使出最后的绝招。当满老二被人搀进药铺泪水汪汪地对他说:“我的女人就托付给你了”时,他紫黑色的脸膛突然红成一片。“满师傅,你把心装到腔子里去,你女人的病我包治了,只不过需要一个过程。嘿嘿……”

乔先生照例履行那千古不变的程序:望——闻——问——切。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现在还是肚子胀.浑身开水烫一样疼,睡觉也还是不踏实,不过比以前好多啦!”三月两腮冒出好久不见的笑涡。

“只要你这么说就好办,嘿嘿!”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