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心理医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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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你最近遇到过这个人吗?”

“没有。”

“你不喜欢这个人?”

隋青柳皱起了秀气的的眉头,她心烦意乱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说:“算不上不喜欢,应该说,不熟悉吧。”

“你梦到了你不熟悉的人,然后很不开心?”姜汝砺凝视着隋青柳。

“恩,算是吧,我从来没想过,过了这么多年,还会梦到她。”

“你和这个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是吗?”

“是的。”

姜汝砺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了什么。隋青柳沉默地坐着,似乎还在等待他的提问。

姜汝砺抬眼看着隋青柳:“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隋青柳咬住了下唇,表情有几分难堪:“因为她的儿子。”

那是2003年2月,隋青柳还是一名在监狱医院工作的医生。出于正义感,她答应了一个名叫韩诺惟的犯人的一个请求——到他入狱前住过的县城医院里取出他藏起来的一块琥珀——那或许是一件重要的物证。

一切都很顺利,韩诺惟曾住过的病房如今是空着的,隋青柳轻而易举就按照韩诺惟的交待找到了那块琥珀,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钱大夫!”背后响起的声音吓得隋青柳几乎要魂飞魄散,她惊恐地转过身去,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这女人脸上瘦得只剩下一层皮,身子也单薄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

看到隋青柳的脸时,这女人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大夫,我认错人了。”她扶着门框,“我看你背影以为你是钱大夫。”

话还没说完,这女人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咳得十分厉害,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般。

隋青柳呆在原地,她意识到是自己穿的白色连衣裙被误认成医院的工作服了,尽管理智告诉她应该赶紧离开,但强烈的同情心却让她无法坐视不管。她快步走上前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女人虚弱地说:“我喉咙痒,想喝水。”

“你是哪个病房的?”

“219。”

隋青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扶着她慢慢地走到了219门口。

隋青柳朝病房里张望了一眼,里面没有护士,她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这骨瘦如柴的女人扶上了病床。

隋青柳看了看床头,没有暖壶,杯子里也只剩下一点儿冷水。她忽然觉得一阵心酸:“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热水。”

隋青柳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打了点热水,又拿起床头柜上的筷子使劲搅动。她一边搅动一边吹,直到水温稍微降低了一些,才将杯子递给女人。

隋青柳看女人如饥似渴地喝着水,赶紧说:“慢点,别烫着。”

喝完了水,隋青柳又帮她盖好被子,这时,女人轻声说:“大夫,我问你个事行吗?”

“你说。”

“你是不是见过我儿子了?”

隋青柳骇然,她立刻沉下了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脖子上戴着的蜜蜡挂坠,那特殊的绳结只有我和我儿子会打,是我教给他的。他刚学会,打的还不是太好。”

隋青柳本能地摸了下脖子,想将蜜蜡塞进衣服里。

女人盯着她的手,“大夫,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想他。”

隋青柳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块琥珀。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找琥珀的时候,是否被这女人看见了。

她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很想说自己是受她儿子之托而来,但又觉得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最重要的是,她是监狱医院的医生,而如今却在帮助一个已经被判刑的犯人收集证物,一种异样的荒谬感令她倍感茫然。

她呆呆地看着女人瘦得变了形的脸,终于轻声说:“他在努力。”她将“活着”两个字咽了回去,她不忍心说出刺激性的话,因为这女人的状况看起来实在是太糟了。

就在这时,楼梯里传来说话声,隋青柳顾不得那么多,立刻闪身出了房间。

姜汝砺一直没有打断她,直到他看见隋青柳的咖啡杯空了。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暂停,自己好帮她续杯。

隋青柳喝了一大口咖啡,才放下杯子。她的手指一根根交叉在一起,左手的结婚戒指硌到了相邻的手指,同时,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显然,她十分紧张。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看着姜汝砺鼓励的目光,又接着说了下去。

隋青柳并不了解琥珀。在她看来,从医院取出的证物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她的丈夫俞镜泊显然不这么想。

在她将琥珀拿回家的当天,俞镜泊就注意到了。俞镜泊在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拿着琥珀把玩了半天,然后下了结论:这可能是一种很罕见的琥珀。

但隋青柳对琥珀是否罕见,并不感兴趣。她只想赶快把琥珀交给韩诺惟,然后这件事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俞镜泊却不以为然,他劝说妻子将琥珀借给他送去鉴定,鉴定结束后就完璧归赵。

然而,让隋青柳没有想到的是,丈夫却在鉴定过程中弄丢了那块琥珀。这让她十分为难,她不知如何面对还在狱中翘首以盼的韩诺惟。

隋青柳越想越发愁,忍不住抱怨丈夫的粗心大意给她带来了麻烦。而俞镜泊到底头脑灵活些,他很快想出了一个主意。

“柳柳,你不要生气,这事确实是我大意了。这样吧,你把这事交给我,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你又不认识韩诺惟,也不可能去阴阳关跟他面谈吧?”

“我不跟他谈,我跟他母亲谈。”俞镜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跟他母亲谈什么?”隋青柳惊慌地说,“他母亲可能没看到我拿琥珀,你别瞎捣乱。”

“也可能她看到了,只是故意不说穿罢了。”俞镜泊说,“我觉得,跟他母亲好好谈一谈是可行的。听你的描述,那个犯人跟他父母的感情很好,假如我能得到他母亲的谅解,那就好办多了。”

隋青柳犹豫了一下,“你有把握让他母亲原谅你?那块琥珀对韩诺惟来说,是很重要的证物啊。”

俞镜泊搂住了她:“你放心吧,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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